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有宗檐这么个温润如玉,为人师表的好导师,他技术能力在国内数得上数,地位斐然,又关心徒弟生活,在宁语生病的时候还亲自送过去药,也经常带宁语出去改善伙食。
脾气又好,不管刚从临床转麻醉的宁语多么笨,多么不熟悉,他依然耐心指导,教宁语技能操作。
多少人羡慕着宁语,宁语也乖巧懂事,为了不让老师失望,他一直很努力,伺候师傅跟伺候亲爹一样,端茶倒水一样不落,但就是这样他倾心依赖的师傅,把医疗事故的锅全部甩给了宁语,导致宁语差点背上刑事责任。
宁语是个孤儿,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努力,打工,争取奖学金,平日里省吃俭用才得以完成自己的学业,对待他尊敬的老师,他也是宁可两个月吃馒头咸菜也要给老师买礼物,他无依无靠,是宗檐让他感觉到了被重视的感觉,可就在那次,他心里的那座高楼崩塌了。
他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同时还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饭碗和学业,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宗檐那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动动手指可以解决的事情,但到了宁语这里,真的是要把他逼上思路。
医学圈子说大也大,说小就是这么小,宁语还未毕业,学业完成不了,就业也没人要,可他出了医学,什么都不会呀,可以说,他的世界崩塌的也不为过。
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齐悦出现在他面前,说这件事情可以作出相应的补偿,送他出国念书,他又看到了另一道光明,跟在了齐悦的身边。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这个名叫夏志飞的患者。
那是六月的夏天,外面河边的柳树上知了哇哇的叫着,炎热中莫名让人烦躁。
手术室内也是热火朝天,正是互相替吃饭又是多熟第一台手术结束第二台手术开始的时间,送走上一台病人,准备下一台的麻醉药,接病人,连接心电监护,这个时候是最忙的,虽然是常年空调21度,却也是有些热的。
宁语送走了上一台的病人,拿着皮球回来,下一台的病人刚好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躺在手术台上,他把皮球放好,便去戴手套。
正在抽药的麻醉护士见宁语回来,匆匆拿着笔在刚抽的药上面贴标签写好浓度,道“你回来的正好,旁边间正在插管,我先过去连接自体血,你先帮忙弄一下。”
一般是三个间配备一个麻护,她需要补货,抽药,查血气,替吃饭,自体血的安装,帮助插管,总之就是帮助麻醉医生完成工作,所以开台的时候她都忙,宁语便点了点头,她走了,宁语过去看了看接着把没有抽完的药给抽完,给病人连接好心电监护,把插管的东西都准备好。
病人是个急诊送过来的动脉瘤,急诊没有房间,病人的动脉瘤又有破的可能,所以临时插到了这里。
病人有些紧张,血压又高到一百七,宁语稍微给了点咪达唑仑让他安神,自己把动脉扎好,准备好了便去旁边间叫二线开麻。
那个时候他的二线便是宗檐,一般两个手术间配一个高资历的二线,像宗檐这样的都是三线,但那天碰巧临时二线有事情,麻醉向来一个落一个坑,没有多余的人了,宗檐只能自己上了。
宁语在麻醉单子上记好麻醉开始时间,嘴上简单的说着病人的情况,开始给病人吸氧,宗檐开始推药,麻护在旁边拿着可视喉镜和气管插管。
扣够了时间,宁语拿开面罩,掰开病人下颌,插入可视喉镜,开始气管插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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