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端早岁常跟着伯父跑进跑出,长大些却有点儿怕他。秦峥素来不苟言笑,任掌门后越加严苛端肃,但他总觉得伯父身上有什么令他不舒服的气息,日浸与他疏远了。秦峥终日碌碌,浑然不觉,秦诺却看出了实际。秦明端感到父亲有段时日如释重负,整个人明快了不少,但自从秦门来了一个女子后,他的明快便日益稀薄,终至全无了。
明端初遇上她,是在一个雨日。她同伯父比肩而行,斜雨却湿秦峥大半肩头。伞下惊鸿艳影,烟视媚行,是毒汁里熏染出的艳,美得令人战栗。后头又远远见过她几次:前几次她身后总是跟着一名少年,但每回都不是同一人,后几次则影单影只,像只飘在秦门的艳鬼。
明端在父亲面前提过一嘴,秦诺讳莫如深,只道那是秦门的贵客,不大喜欢孩童,你且离她远些。
年纪小,就是看到要紧事,也挂不上心的。六岁那年,他开了贪吃鬼的窍,衣带里总捎着小食;又因偷读了话本,希冀撞上传奇际遇,在秦门后山四处乱钻。奇遇未尝会,倒是会了个灰头土脸的饿鬼。
从弟出生后,秦明端的待遇不同往日。他早慧,多少从下人的态度里看出了苗头,也就不怎么喜欢同这些假模假样的人说话,后山的“饿鬼”却不一样。“饿鬼”头回看到秦明端,双眼晶亮。他直觉这绝非善意,但切实真挚,让他起了亲近的念头。于是他开始给不吭声的饿鬼带吃食,说各种各样的话。“饿鬼”的耳朵大概被他磨出了茧子,想着报复回来,有次突然开嗓怪笑了。
他的报复大计委实成功。这怪笑如钝刀就砺,虽磨着不便,仍掺着兵戈的锐利,几能在细嫩耳轮里刮几条豁子。
秦明端吓得绊了一跤,刚好扑进了“饿鬼”的怀里。这人瘦骨嶙峋的,没几两肉,硌得人脸疼,破衣裳也不知几日没洗,有股又腥又冷的气味,他不知怎么的竟不想起来了。
“饿鬼”自作自受,疼得闷哼,用破锣嗓道:“小家伙,你老过来做什么?撒谎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秦明端往旁边靠了靠,不压着他的手脚:“你不过来找我玩,那我只好过来找你了。”他歪头打量他,“你为什么不出来呀?”
饿鬼道:“有人关着我呗。就是没人看着,凭我这断手断脚,也那儿都去不了。”
秦明端小心翼翼摸了摸“饿鬼”皮包骨的手指头,那像是件死的东西,整个和肉身脱离开了,没给半点回应。他气呼呼地道:“你又不是坏人,他们凭什么关着你?”
“哦。你哪只眼儿看出我不是坏人了?”明明他刚说过要拧断这小家伙的脖子,忘性这么大?
“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为什么关着你?”
“饿鬼”白了他一眼,瞎话信手拈来:“我长得好看,他们当我是妖怪,行了吧?”
“你……好看?”秦明端抬头一看,倏地把头埋下去。这蓬头丐面的饿鬼只有一双眼睛有点人样,和“好看”八竿子打不着边,不吓着人便算不错。说谎不对,说实话伤人,他只有做个闷罐子了。
“饿鬼”心想事成,反倒不快活了:“哪里不好看?”他被小家伙的反应弄得有些委屈,“我只是……太久没吃饱了。”
秦明端惊疑地瞅着他,豁然开悟,无比郑重地道:“往后,我带吃的给你。我爹做饭可好吃了……我的饭菜,全都分你一半!”虽和话本里的有些出入,但后山见饿鬼……也算是奇遇了吧?
“小家伙,有些话不能乱讲。这世上呢,有很多记性好的人,有些人记恩,有更多人记仇。你许这么个承诺,就不怕……罢了,我说点你听得懂的。”“饿鬼”的眼睛是活的,斟了些笑意,立时斑斓如画,真有几分好看。“话,你随便说了,听的人却信了,一个两个全赖上你怎么办?”
秦明端较真道:“又不是和什么人都这样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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