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依旧低著头,内心那股久未出现的惴惴又涌上心头,却不敢发问,顺从地跟在福顺身後。
等到了杂役房外的角廊,便见一高瘦青年负手站立,一身棕黑色的锦袍,泠然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的气势。那熟悉的身影,表明身份的衣袍,婴宁只看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这端卿王府,总揽大权和事物的大总管。
婴宁怀著些懵懂不安,走到近前跪下行礼:“奴才给安大总管请安。”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见这位大总管了,可是婴宁也是最近才从杂役仆从口中得知,大总管姓安,府内下人见面行礼,免不了尊称一声“安大总管”。这个人,真真算得上时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心中忐忑,而安总管已经命他起身,沈声说一句:“王爷要见你,跟我来吧。”说著也不管还在一旁的福顺,径直迈开步子走了。
婴宁却是在听到他的命令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除却进府後的第十日晚上,司徒到过他房里在黑暗中一番暴虐缠绵,婴宁在王府中这一年间,便再也不曾见过司徒。杂役房地处偏远,做的又是杂活,平日里就连听别人提及一句王爷都是极困难的。若不是身上如影随形的锁环佩,还有每隔三日一遭的药性发作还提醒著他是司徒的所有物,婴宁几乎都快在这每日洗衣工作和洛桐院里偶然的轻松惬意中,逐渐消磨得淡忘了司徒的种种。
此刻骤然听到司徒召见,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婴宁将在王府的书房接受司徒的召见,安总管只将他带到门口,就命他自己进去。婴宁颇有些踌躇,站在门口惶惶无措,却又不敢过分耽搁功夫,只犹豫片刻,便低垂著脑袋跨进书房。甫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远远挨著门口跪下,趴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婴宁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谦恭乖顺,一把少年清脆嗓音,开口时恰似珠圆玉润:“奴才婴宁参见王爷,愿王爷福寿康禄,千岁千千岁。”
春日祭神节期间,书房里堆满了各级官员上递的名帖和礼单,宽大的桌案上几叠红色拜帖,司徒坐在案边,那神情似是蹙眉细思,手中握一杆狼嚎,卧在案上,看不见写些什麽。
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根本没听见婴宁的问安,司徒依旧维持著原来的姿势和动作,一页页翻开各地的贺帖,需要之时便提笔,寥寥数下飞舞,姿态无比恣意随性。只是看他偶尔透过烫金红帖,眼角余光数次匆匆瞥过跪在门边的人,料想这原因应是前者居多。
数以千计的名帖和贺书,司徒亲力亲为地一一批复,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司徒没有理他,也没有叫他平身,於是婴宁只能跪著。屋内铺了厚厚的一层地垫,跪上去倒是没有石地上那种冰冷坚硬,只是跪得久了,两腿终於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麻、颤抖。婴宁的身体早已不比从前,外表看起来四肢健全,可是内里却已被折腾得千疮百孔。跪了几个时辰,膝盖处又出现那种针砭似的疼痛,关节上酸涩胀痛,撑在地上的两只手臂也开始微微战抖。
中间有侍仆进来换过几次茶水,经过婴宁身边,恍若未见,添了新茶便躬身退下。
就在婴宁以为司徒会让他这样跪死下去的时候,他听见一片安静的屋内,那人浑厚低沈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过来。”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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