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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头母骆驼都没有,他的话鬼信。

不过,世子亲卫也说过,阿越很漂亮,连宫里犯了事被发配的老太监都说,阿越跟琼华宫里的阿热娘娘一样漂亮。

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张炕上,从半大不小,混到老大不小。边镇清苦,吃块酥糖都不容易,每有京城的驿马来了,叶翀都赶紧把糖揣进荷包里,跑到阿越家,酥糖被捂的微化,两人就着吃一块。

阿越的母亲是西戎巴部人,父亲是汉人,四年前,西北战火四起,她的父亲从南方寻来,带走了她,说是去临江,从此或是缘悭分浅,或是阴错阳差,咫尺天涯杳无音讯。

小世子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从此开始长达四年的守寡生活。

陆泽捏了捏眉心,将誉好的清单仔细收到簿籍里,自言自语道:“我这个万年老光棍,还得操心你个小光棍,我说世子爷,想开点,大好年华,遍地风花雪月,何必守寡。”

叶翀被他说得脑仁疼,苦笑道:“你就大我一岁。”

“大人,邹同知来信。”亲兵呈上信件。

陆泽一目十行而过,冷哼:“这个邹平还真敢啊!”

长宁卫是西海三卫里,唯一一个兵权二分的,指挥使贺同、同知邹平,各领一半兵力,二人多有摩擦,貌合神离。长宁处于西海三卫最前线,只能屯兵,不事生产,这两年打秋风、吃老本,过得是黄鼠狼下耗崽子,一年不如一年,粮钱成了二人争夺焦点。

贺同与巴燕交好,适逢巴燕卫勾结西戎八部南下,这一寸一寸割下来的肥肉,好处全给了贺同,邹平一个大子儿都没捞着。邹平郁闷中经常来找陆泽喝酒,陆泽时常这么半软不硬地挑唆一番,此人将反未反,游移不定。

陆泽提笔,叶翀正好在他身后,只见陆翰林用一手端正、润秀的台阁体写道:“宇霖兄,真他娘的痛快,不能叫贺同与巴燕成天在咱头上拉屎拉尿!”

叶翀差点被一口茶水噎死,叹为观止地说道:“陆元南啊,你的翰林是在大街上捡的吧!”

“长宁要乱!”陆泽在封泥上盖了私印,交予亲卫,“我猜也就这一二日,世子该做准备了。”

叶翀:“叫内应准备,不可掉以轻心”跳动的烛火映在他脸上,温暖晦暗中沉着杀气。

“明日我叫人把酒给他们送过去。”陆泽背着手原地转了圈,“外围接应之事,世子可准备妥当?”他言语若不带戏谑,倒是生出几分家国天下的味道。

“放心。”叶翀话不多。

这夜有多少人未眠,是在给战马蹄裹上棉布,还是反复擦拭随身兵刃,亦或是在寒风中的岗哨全神贯注……

***

冬日的西北萧瑟一片,卫所间的通道上,装满酒桶的大车,吱吱呀呀的走着,沉重的仿佛要将路旁枯枝干叶都碾成齑粉,再化进黄沙滚滚中。

木桶是特质的,只有上边一半的位置装的是真酒水,下边全部用细口黑陶坛盛了火油,蜡和麻布扎的密实,没有一星半点呛鼻的味道。满满当当九大车,若是老天爷给脸,足够把长宁卫烧成锅底。

陆泽站在离长宁镇十丈开外的暗堡上,看着九辆大车连成串,毫无阻碍的进了城门,他与邹平相约一起给贺同这王八羔子放血,东边的隘口皆被让出来与他呼应。

陆泽这个人素来低调平和,跟谁都混得开,祁连卫驻军不到长宁一半,几个沙匪多半也是唬人的,遇上厉害点的商队也被打的屁滚尿流,在长宁、巴燕眼里他大约等于半个废物点心。但大家都忘了,两年前这百无一用的倒霉书生,是如何扛起反旗,以一己之力周旋四野,护卫百姓,安抚居民的。

陆泽拍拍袍子上的浮灰,“一会给你们大人带句话,叫他沉住气,按计划走。”他叮嘱邹平的属下,四平八稳传道授业的语气。

小兵领了命,一溜烟跑没影了。

陆泽脸上没有多余的颜色,心里其实千军万马排着队骂娘。计划周全、天衣无缝?自古兵戎相见,本就凶险万分,谁许你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半截身子躺棺材里的活计,别人几辈子都碰不到,他能一年干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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