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污秽不堪的感情中唤醒。
他想,江其琛唤他作“影子”,他便合该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后做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鬼魅。
第二日,天光大亮。
陆鸣收起了那一贯穿着的黑衣黑袍,换了一身水青色长衫。将束发用的金色发带换成了一支银簪,插在脑后盘着的小髻上。随身携带的清月弯刀被他衣衫外的避风袍藏住,手上空空的好似少了些什么,便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
他面容俊逸,远看倒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模样,除了那挥之不去的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气场。
陆鸣站在院里,耳畔一动,抬头向天上望去。
他耳目过人,只见天边一只巴掌大小的苍鹰“扑扇”着翅膀速度极快的飞过,最终落在江其琛窗前。他握了握手中的折扇,抬腿朝江其琛的屋子走去。
陆鸣走老远便见江其琛的房门大敞着,屋里的卷帘被风吹的直飘。陆鸣眉心一紧,却还是顾念着
规矩,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听到屋里的人应了一声,陆鸣才一脚踏了进去,见只有江其琛一人坐在窗边的四轮车上,手上还捏着方才苍鹰送来的书信,脸上的颜色竟比昨日还要苍白几分。
陆鸣随手关上了门,走到江其琛面前,犹豫了一下,抬眼朝窗外望了一望,又顺手关上了窗户。
江其琛有些莫名的瞥了陆鸣一眼:“关什么门窗,满屋子的药味儿。”
闻言,陆鸣又支起窗户,露了一个小缝,便作是透气了。
江其琛的腿疾,陆鸣是再清楚不过了。虽说每月只有七日行动不便大概是对江其琛来说最好的结果,但是他无法行走的那七日却是十分痛苦。起初两日双腿僵硬如石块,之后两日又瘫软如烂泥,最后三日酸痛的如同上千只蚂蚁啃噬一般。
陆鸣瞅着江其琛的脸色,便知道这大概是犯病的后三日了。他默不作声的矮下身,蹲在江其琛的四轮车旁,一手附在江其琛放在四轮车右侧的胳膊上。
江其琛还在专注的看着左手上的纸条,对陆鸣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时忘了反应,下一刻绵长的内力就自那人温热的掌心里传来。他只觉得周身筋脉忽而贯通起来,连腿上的痛处也减轻了几分。
江其琛的眼睛并未从纸条上移开,却反手扼住陆鸣仍在发力的手腕打断了他,右手不易察觉的从四轮车上挪开,沉声道:“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内功又精进不少。”
陆鸣掌心微凉,似乎还残存着那人身上的温度。空了的手在空气中虚无的抓了一下,只抓到了几缕漂浮着的沉水残香,他说:“爷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勤加练习,不能放任自流。”
江其琛堪堪一笑,语气却没有柔和几分:“出去这么些日子,你倒会说些浑话了。你更应记得我还说过要会自珍自重,便是你功夫再高,也不可随意消遣。”说着,把手上的纸条扔给陆鸣:“你来的正好,苍鹰刚给我送来这东西。”
陆鸣接过纸条,里面写的正是昨夜辛家被灭门一事。书信传自陈国之西现今三大家族之首的裴家家主裴天啸,信中直言昨夜辛家灭门与十二年前霍家之事如出一辙,恐有邪人觊觎请命符,请江其琛俗去东陈商讨此事。(注:陈国以东简称东陈,陈国以西简称西陈。以此类推,下同。)
信中所述之事,陆鸣自是再清楚不过。可江其琛多年一直深居简出,鲜少在江湖上露面。况且世人都知道这南陈江家家主身患腿疾,平日里出行都要仰仗着四轮车才可以勉强挪动几步,一心只扑在他老爹留下的盐庄生意上,在江湖大事面前更是个说不上话的主。此番裴天啸竟然传信让他亲自去一趟东陈,此间心思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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