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被绕过维修台的栏杆捆上了结实的绳子,悬空的腿脚早就冻得没了知觉,清晨的柔阳越过天文馆半球型的穹顶落在我的眼睛里,刺目光晕的剥夺了我残存的视力,只留下呼啸的风声,和指导员微弱的声音。
他在找我。
我隐约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真的是在找我吗?
怀疑撕咬着我的心脏。
我不断设想着自己摔下去的假象,大脑的缺氧模糊了我的意识,甚至让我看见自己躺在冰冷的花坛里,污浊的血迹染满了残败的花枝。
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想象。
这种思维无疑是一种折磨,在带来自杀的快感的同时,也带来了铺天盖地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着死亡,我像是等待行刑的囚犯,闭上眼睛,却听不到倒计时的钟响。
我只能听到风声,咆哮着嘶吼着的风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指导员细小的声音碾成了筛粉。
【人类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他们没有坚强的骨骼,没有被摧毁后还能再生的心脏,他们会因为希望渺茫而萌生退意,会因为失败而举步不前。他们会和同伴蜷缩在狭小的囚牢,会自欺欺人屏蔽掉所有负面的消息,他们会一边呵斥着英雄“鲁莽”,一边讴歌着英雄“坚强”。
我曾想成为一个英雄。】
再被从钟塔上解救下来的24小时后,凌晨六点,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写下了这段话。
铅灰色的日光笼着模糊的树影,杂乱的灌木在冷风中窃窃私语,阴冷的寒气从膝盖钻入我的四肢百骸,却没能给我的大脑带来一丝半毫的清明。我的脑袋依旧昏沉着,眼前像是被蒙上了白布,手里的血和冷汗混在一起淌下指尖,它们溅在地板上,也溅在我的日记本里。
晚风裹挟着钟声贯穿每一条走廊。
我坐在校医院的急诊室外的等候椅上,听着墙上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向前走,准点报时的六声钟响像一把利刃,它穿过我的蝴蝶骨,将我牢牢地定在原地。
我在此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保护不了我自己。
我是个怯懦的人。
甚至没有自杀的勇气。
我总是依靠着别人来拯救自己。
五个小时前的深夜,这场暴行在持续了十二天后,已经从最初的报复转化为泄愤般的折磨。我无法安睡,甚至不敢在夜幕降临后合上眼睛。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准时降临的睡意就像陷入了无法逃离的笛音*,哪怕我将自己和床板捆在一起,也会在三点钟准时出现在校医院后的草地上。
他们总能将我带出房间,带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就像掌握了恶魔的咒语。
我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于是我选择了放弃。
我在床上布置了机关,一旦我的脑袋离开枕头,等候已久的剪刀就会扎进我的动脉里,送我得到永远的安眠。我的指导员不在,我无暇顾及他又去了哪里,日复一日的折磨已经拉紧了我摇摇欲坠的神经,我不想再经历那些无聊的“惊喜”,我宁肯死在这里。
我不想活了。
活着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
凌晨一点的钟声响起,漆黑的夜幕里,我听到了门锁开合的声音。
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过速的心跳切割着我的呼吸,带来嘈杂的耳鸣。床单被拉扯着发出唏唏嗦嗦的杂音,有人从我脚下爬上来,拆掉了机关,拿走了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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