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桐眨了眨眼睛,大概明白了小少年的意思。他是想说他当初失忆了,后来找到了一本日记,那日记里记录着他当初在学校里经历的一切,并且其中的另一个主人公——那位“指导员”,应该就是“印桐”本人。
他给印桐寄信,出于的不过是一种谋求共同感的渴望——他想确认自己写在日记本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确认“印桐”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可惜了。
印桐想。
——我也失忆了。
同为天涯失忆人,相逢必定不相识。安祈大概是在寄信途中发现了印桐这个糟糕的状态,所以才打算亲身上阵,自主探索过去的经历。
然而他没想到,印桐身边的另一个人对他的印象似乎有些糟糕。
印桐在心里“啧”了两声,心道这不是有些糟糕啊,Christie这明摆着是想要剁了安祈的小脑瓜,把他挂在城楼上以正视听。
——可Christie为什么会“记恨”安祈呢?
印桐想。
——这问题就又回来:“Christie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三年前将印桐从废都的垃圾场里捡回来之后,就好像始终在惧怕着什么。她不希望印桐产生幻觉,也没办法根治他的病症,仿佛自欺欺人的老人家一般掩耳盗铃,甚至妄图干脆用白塔的药物抹掉他的个人意识。
——她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印桐想。
——Christie当初为什么要来废都找我呢?她是怎么知道我被埋在垃圾场下面的?
——我又是为什么会被埋在那种地方,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因为坐的太久,印桐开始觉得自己晾在浴缸边缘的手臂微微发凉。他瑟缩了一下,调高了浴缸的水温,又挪开光屏,将拍摄视角调到了较远一点的地方。
光屏对面安祈还端坐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暖黄色的发丝勾勒着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就像什么乖巧听话的大型犬。
——在Christie眼里,我也是这种乖孩子吗?
印桐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能知道,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笑起来,隐约明白了Christie为什么一直以来如此独裁——小姑娘始终觉得他是当年废都垃圾场里刚被挖出来的那个小可怜,脑子转不过弯,生活九级伤残,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看。
她已经习惯这种照顾方式了。
她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早就操心操习惯了。
印桐看着光屏对面垂着脑袋的年轻人,失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觉得自己就像面对了一个更年期的老母亲,尽管对方长得就像个娇小可爱的未成年。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Christie谈谈,最好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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