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治率先把门推开了。随着吱呀一声的回响,我抬眼看向佛堂正中央的母后。她背对着我跪在蒲团上,掐着念珠,敲着木鱼,一言不发。庄严肃穆的佛像在微薄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金光,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压抑。
我走了进去,站在角落处等母后回身。我听着木鱼的哒哒声,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甚至忽然觉得自己抽空诵诵经也不错,将心态培养得更稳重一些,免得年纪轻轻得动不动就“急火攻心”。
我就这么静站着,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徐长治诧异,以眼神询问我。我只是摇摇头,继续闭目听木鱼声。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木鱼声戛然而止,母后并未回头,淡淡地说道:“岑越。你倒是好耐性。”
“习惯了。”我回道:“往年给母后请安时,哪次不得在外头候个半个时辰?”
“哀家那是不想见你。偏偏你又不识好歹。”母后冲着佛像拜了拜,起身看向我。她起身的瞬间踉跄了一下,可能是腿麻了。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过去扶她,然而也只是那么一刹那便止住了脚步。
“怎么。来看哀家的笑话?还是来送哀家上路?”母后微眯着双眼看向我。神情竟与父皇有三分相似。
我微微摇头:“我不似你这般狠毒。六弟尚在,我就不会动你。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六弟他决定陪纯熙公主回祁国成婚。”
母后手中的佛珠瞬间滑落,丝线断开,朱红木珠哗啦一声散落一地,犹如玉石砸冰盘,来回跳动,清脆作响。
我看向滚落至我脚边的一枚珠子,抬眉做好了被她谩骂的准备。
“岑越...”母后却不像以往那般河东狮吼我,而是用一种沙哑且低沉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愤恨:“你竟然如此折辱你弟弟!”
折辱?我轻笑:“母后。您是觉得是我算计的这一切吗?”
“难道不是吗!”母后戟指怒目,似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从纯熙公主刻意接近睿儿,到你找来那假乳娘来指证哀家,那个不是你算计好的?”
我微怔。六弟大名岑睿,因许久没被人叫过,我险些将其忘了。母后一向喊他:“乖儿”,或者“儿”,极少喊他的名字。一个“儿”字,足以。毕竟她的世界里,只有六弟是她的儿。
“母后,您倒是抬举我了。”我突然很想笑,便真的毫不避讳地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母后。虽然我与您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但我倒有一点很像您。那就是脑子不好使。”
“你!”从未被我如此冒犯过的母后瞬间恼羞成怒,竟弯腰拿起木鱼向我砸了过来。
徐长治手疾,一把打落木鱼,并下意识地打算拔刀对峙。我按住了他的胳膊,向前一步道:“您觉得都是我在背后操纵一切?您未必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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