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浓黑的伤药,还有渗出来的血丝,伤口又渗人又恶心。
殷受压下心里的烦躁,把镜子举到她面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问过巫医了,他说以前你就治过烫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痕,连你自己也消不了。”
伤口狰狞,被滚烫的矿渣伤到,伤很深,难看如恶鬼。
甘棠当时浑身都疼,脸上这点疼并不突出,她没注意,也没工夫注意,这时候看着铜镜里能把自己吓死的脸,眼泪刷地就汹涌而出了,她这模样和鬼也没什么差别了,能把小孩吓哭。
甘棠伸手飞快地抹干眼泪,不敢再看了。
她分明没出声,他却暴躁得想提剑杀人,心里跟插了跟针一般,她流一点泪,那根针就跟着晃一晃。
殷受烦闷不已,将镜子搁回案几上,硬声道,“我也查了,没人指使,倒是那几个炼金师私自加大了高炉,我去把他们抓来给你泄愤。”他没让他们死,是死太轻松,犯下这样的事,千刀万剐剁成肉酱还嫌轻了。
镜子拿开就好了很多。
好罢,哪个成功的男人脸上没点疤。
好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年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本身就有病,也不能和人恋爱结婚,有没有容貌对她来说根本就没分别。
这么大的爆炸事故,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脸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些。
可是恋不恋爱结不结婚,和有没有一张正常的脸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甘棠泪下如倾盆,胸膛起伏捂着眼睛有些脑袋充血喘不上气来,又极力想克制,说话即带着哭腔鼻音又哽咽不止,“我当时看过了——改了尺寸不是发生爆炸的原因,是因为温度受热不均匀,上面的悬料没下来,炉子下面好大一段炉料烧空熔化了,汇集的铁水太多,上面的材料突然掉下来,高炉压力太大,就爆炸了……那时候我听见了上层炉料下落的动静,只是爆炸来的太快,我没躲开。”
这是连撒气的地都没有了,殷受见她一边哭一边努力想平静下来接受现实,心里那根针晃得更厉害了。
想气,又想笑,笑她这模样,又笑不出,想想伸手碰碰她,又无从下手,只问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嗯。”甘棠闷闷嗯了一声,做实验,做研究,而且还是没有理论支持全凭反复实验积累经验的研究,一年多的时间没出事,算是他们运气好,她早有心理准备,设计时也很保守谨慎。
只是事情没发生,便永远不觉得有多真实,爆炸之后,她从未离死亡那么近过。
这是明知道会被活埋,还是硬要往坑里跳了,殷受气乐了,觉得他心中所想大概是不能实现了。
殷受目光复杂,将镜子拿回她面前,问道,“后悔么?”他既希望她后悔,又担心她当真后悔,希望她后悔,是因为后悔后她会放弃折腾做个安分的普通人,担心她当真后悔,是因为她安分后,她脑子里那些让人惊艳惊叹的才学埋没之后,便只是个普通人了。
他为她的才学所折服,大概是后者多一些罢,如此大才之人,实在难得,这也是他冒险留下她的原因之一。
甘棠一愣,随后摇摇头,那些吃人、烧人,杀人碎尸祭祀,拿人不当人的画面在脑子里一帧一帧的放过,一遍一遍的重播,不研究,不改进技术,百姓们就永远吃不饱肚子,永远得不到教化,永远在和饥饿寒冷抗争,野蛮无人性,脸上永远是麻木贪婪的表情,无亲情,无友情,不会笑,也不懂笑。
她想改变他们的样子,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精神和灵魂。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就没什么后悔的,她也不会后悔。
甘棠看着镜子里的丑脸,摸了下眼角,却没有流泪了。
躺着的人一脸惨相,看着镜子的目光却渐渐坚定明亮起来,像是雨后的阳光驱散了雾霾,透过镜子她看到的是另外一番世界,她想要的那一种,她理想中的那一种。
如同得了天地精华日光雨水的禾苗,一寸一寸往上涨,有着无形又强大的力量,像燃烧着的火炬,永不熄灭。
殷受就在旁边看着,看到了她眼里每一丝变化,看得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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