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县衙已是极致。想和镇守太监搭上关系纯属白日做梦。
归根到底,一个佥都御使的面子还没那么大。纵是有心,也没有那个门路。
“依你之意,可是要帮他们?”
闫桓皱眉,看着闫璟,颇有些不解。
闫璟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父亲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真要舍了涿鹿本家?”
这也正是闫桓举棋不定的地方。
家姓宗族,于官场士大夫何等重要。
大义灭亲不是不可,但除非必要,没有人愿意这么做。哪怕是烂泥扶不上墙,爱好背后捅刀子,坑自己人,也要斟酌再三。
铁面无私是把双刃剑。
用得好,加官进爵。用不好,众叛亲离。
“此事实在难以决断。”
闫桓叹息,闫璟却是听得明白,父亲还是要保涿鹿闫家。
舍一家护一族才为上计。但父命不能不从,也是无奈。
好在事情尚有转圜,不是不可为。
“若要保住涿鹿闫家,儿倒有一策。”
“哦?”
“既不能明着保,便将水彻底搅浑。”
“何解?”
“涿鹿杨氏有子春闱得中,且和谢阁老之子交好。”闫璟嘴角微勾,牵起一抹冷笑,“昨日,杨氏子当众恭贺谢丕金榜高中,进士及第。”
“那又如何?”
“父亲莫急,且听我说。”闫璟慢条斯理道,“随后,谢丕会宴状元楼,当众吟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顿了顿,闫璟又道:“父亲可还记得己未年舞弊案?”
话声落下,室内陷入沉默。
许久,闫桓摇头。
“此事不可行。”
己未年舞弊案,乃是唐寅狂傲无状,言其必春闱第一,巧遇程敏政失口,方给言官抓住把柄。此番会试复试均已过,殿试将临,纵然谢丕是春闱第四,殿试之时得中一甲,进士及第,也不是不可能。
不,应该说可能性极大。
没有实据,不过是黄口小儿的一句话,谢丕随口吟出的两句古人诗,就想在朝中掀起波浪,实是异想天开。
更何况,一甲是天子钦点,难不成还要上疏弹劾天子舞弊?
脑袋被门夹扁也干不出来。
看来,璟儿还是历练少了些。
闫桓不禁有些失望。
“父亲,儿之意非是如此。”闫璟道,“春闱虽过,并不是不能做文章。”
“恩?”
“此事无需上报朝廷,只需放出风声,自有人助流言散播。”
今科不中者早有满腹怨气,寻机必要发泄。再者,谢阁老德高望重,却也不是两袖清风,天下皆友。
“不妥。”
闫桓摇头,仍是不允。
“你也在今科,必会受到影响。”
“父亲,此番殿试,儿的名次定然不高。”
“什么?”
“父亲莫要不信,儿春闱得中第五,殿试必在二甲十名之外。如流言传开,于儿或许还是好事。”
闫璟表情平静,语气也未见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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