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主簿应诺,留下一百步卒,三百车夫,驱赶骡马,牵引数十辆大车。
顾鼎扬鞭,骏马超尘逐电,速度丝毫不逊于顾卿。
骑兵尚能赶上,步卒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条腿如何能追上四条腿?
可惜,顾总戎半点不体恤下属,径直策马扬鞭,背影越来越小。
众人不敢抱怨,更不敢拖延,为免军法处置,只能咬紧牙关,奋力迈动双腿,拼老命向前追赶。
走急奔马,潜力无穷。
被逼到份上,两条腿跑出四条腿的速度,硬生生看愣同袍车夫。
“我的个乖乖,眼花了不成?”
坐在大车上,主簿惊掉下巴,连乡音都冒了出来。
这是四体不勤,三五日方才一操的京卫?
转念一想,万事皆有因,必定是心忧北疆战事,爱国之情使然!
志士,英雄!
主簿顿生豪情。
“我等也不能落后!”
将兵志坚,杀敌心切,何愁危急不解,鞑靼不灭!
“快,跟上总戎!”
“是!”
车夫甩起长鞭,声声鞭花炸响。
骡马嘶鸣,几十辆大车同时加速。一辆接着一辆,压过相同的辙痕,茫茫大雪中,竟压出一条五米宽的长路。
此时,镇虏营外墙被泼上一层火油,十几名身穿圆领灰袄,梳着发髻的明人,怀抱不知名的细木,被鞑靼扬鞭驱赶,如走投无路的羔羊,跌跌撞撞跑向城下。
距离尚远,但有千里镜在手,城下人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老少不一,神情中都带着绝望,却不似寻常农人。
“这些人不像边民。”
杨瓒面现疑色,将千里镜递给谢丕。
两息之后,谢状元和顾榜眼得出同样结论。
“难不成是鞑靼截下的行商?”
“未必。”
“为何?”
“蓟州战事传出两月,这个时候,岂会有商人往北?”
虽说富贵险中求,危险系数也不能太高。
这个时候往北,要么被鞑靼抓住,要么被视为奸细。下场都可能是脑袋搬家。
为了金银,当真不要命了?
“这些人九成是商人,却不是当下北上,更不是被鞑靼截住。”
城下之人愈近,杨瓒眯起双眼,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两位仁兄应未忘记,潮河所和密云后卫如何被破,磨刀峪和墙子岭,又是如何落到鞑靼手里。”
“贤弟是说?”
谢迁看向城下,眉头骤然拧紧。
“他们是叛国之人?”
“十有八九。”
“这……不可能吧?”
卸磨杀驴,未免太快了点?
“为何不可能?”杨瓒侧头,笑意未达眼底,“鞑靼骑兵闯入我境,连下数堡,定对边军怀轻视之意,以为强悍无敌,密云怀柔如探囊取物。这些商人,自然没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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