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被骂成奸佞,亲爹怎会坐视。
避嫌?
也要看看弹劾的是什么!
如果谢丕被打成奸佞,谢迁岂能独善其身。
上梁不正下梁歪,子不教父之过,一人犯法,株连全家。
谢迁政治斗争经验过于丰富,想得深了些,甚至有五成以为,史雍弹劾谢丕是幌子,真正目标在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南京的官,敢找阁老麻烦,想死还是想死?
再者言,“清君侧”的打击范围实在太大。
天子登基刚刚一年,这个时候下罪己诏,完全是在打内阁的脸!
先帝重托,三人辅政。
天子不修仁德,有昏君之相,他们这些辅佐天子的人,又成什么?
最终,内阁达成一致,此事必须站在天子身边。
商议妥当,做好准备,只等明日早朝,快刀斩乱麻,将事情了结。
毕竟,他们动手,属文官集团内部“调整”,不会伤筋动骨。若是由天子下刀,南京官场又得地震。
按照杨御史的话,做官的不长脑子,看不清形势,还不如回家种田。
言官怎样?
遇到长歪的正德天子,言官照样收拾。
未料想,朱厚照压根不按牌理出牌。
翌日早朝,群臣进殿,分两班站定,许久未闻响鞭,更不见天子升殿。
等了两盏茶,才有中官传旨,“上疾,愈视朝。”
天子染恙,不上朝?
群臣面面相觑,昨天还生龙活虎,早朝上,嘴巴始终没停,退朝时,下巴还沾着点心渣。
转眼就生病,难不成吃得太多,撑到了?
病好上朝,能不能给个期限?
内阁三人表情不定,心都有些发沉。
情况不对,非常不对!
见不到天子的面,计划做得再好,都是一拳打进空气。如天子意在拖延,暗中遣厂卫查办,金陵的事,怕会脱出掌控,轻易难以了结。
非是三人多想,实在是朱厚照有前科。
称病罢朝,不只玩过一次。
这一回,病得实在太巧。
京城起风,尚未吹到北疆。
镇虏营一役,击败鞑靼千骑,明军同样损失不小。封赏尚未送达,营堡内外已挂起白幡,立起上百新坟。
无论边军还是京卫,马革裹尸,战死北疆,依传统,都将埋骨边塞。
营堡中没有阴阳生,李大夫代为焚烧祭辞。
总兵官以下均臂缠白布,在灵前燃香,焚烧纸钱。
“魂兮,归乡——”
悠长的调子,穿过朔风,夹杂悲音。
营堡将士,无论是否受伤,只要能动,便是请役夫抬,也要到坟前祭拜。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死英魂,仍碑面向北,以身卫土,以魂守疆。
风扯白幡,六出纷飞。
祭辞声中,眼前一片白,未知是鹅毛大雪,还是没有燃尽,随风飞散的纸钱。
祭礼之后,杨瓒返回营堡。刚跨过门槛,忽然眼前一黑,抓住近旁人的手臂,方才没有跌倒。
转过头,一身大红武官服,却不是顾卿。
“顾总戎,失礼了。”
杨瓒侧身退开半步,脚下没注意,绊到门槛,整个人倾斜,差点砸到顾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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