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垂在一边,陈应月就睡着了。
白天车祸的惊吓在梦里又一遍上演,她连睡梦中都是皱着眉的。恐怖的梦魇总是会带来更加可怕的记忆,亲眼目睹父亲的那场事故,也被重新掀起,陈应月梦呓着——
“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蝴蝶……走开……”
两人间仅隔着方寸,陆亦修哪能听不见她带着哭腔的呼喊。
睡着的陆亦鸣被陈应月惊恐的梦话吵醒了,扯着陆亦修的袖口,小声问:“嫂子怎么了?”
“继续睡你的,别吵吵。”
“哦。”
陆亦修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拿手拎着他的脑袋,把他拨到另一边。
陆亦鸣打了个呵欠,又睡着了。
一辈子满打满算,也就百来个春秋,但陆亦修和陈应月却已经相识这一辈子近十分之一的春秋。
他了解她,知道她是个在外绝不露胆怯的。然而在她的梦境里,他能听到她所有的害怕恐惧。
陆亦修调查过陈父的那件事,知道陈父的重伤对陈应月的打击有多大。他甚至看到材料说,陈应月十三岁前是个调皮捣蛋的娇娇女,不爱学习、当着老师面撕书,还曾把隔壁班男孩的门牙打掉过。而十六岁以后,他认识的陈应月是被重新塑造过的,她胆小谨慎,拼命读书,做事稳重,懂得讨好别人以完成自己的欲望。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变成后来那样,他唯一能感知到的,是心疼。
逼仄的车厢里,他小心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薄削的肩上。
她睡梦中的表情逐渐舒缓,他替她掖了掖外套,亲亲在她额发上落下一吻。
陆亦修觉得自己有点儿贪心。
一天偷吻了她两回。
车子撤离高速,往市区赶去。
低下头,陆亦修发现陆亦鸣缺了一只鞋的脚,耷拉在了另一只脚的鞋面上。
之前的车祸里,副驾驶座后的轨道,把陆亦鸣的鞋卡住了,除非拆掉副驾,才能取出鞋子。原本他们是打算取了鞋再走的,可陆亦修毕竟是个国内知名的一线演员,没隔几分钟,事故发生地两侧就围满了人。
高速交警担心人群影响交通,不准陆亦修再逗留,一行三人也就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现在瞧着陆亦鸣这情况,他倒有点心疼。
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套在了陆亦鸣脚上。
三人夹在后座,很狭窄,却也很温暖。
陆亦修恍惚想起,高三那年寒假,他偷吃陆亦鸣的巧克力,被陈应月嫌弃偷小孩东西,连追三里路,把巧克力抢了回来,还特别要求见证他亲眼还到陆亦鸣手里。
他还记得,当时陆亦鸣拿回失而复得的巧克力,兴奋地塞了一个在嘴里,巧克力味儿的口水流了一脸。
陈应月耐心地替他擦掉,没想到陆亦鸣那小娃娃昂起脑袋,一口就亲在了陈应月脸上。
他陆亦修还没亲够,就被这臭小子占了便宜。
陆亦修差点气得没抽死他!
没想下一秒,他语出惊人。
一句甜甜的“谢谢嫂子”,把陆亦修和陈应月的脸都给叫得通红。
陆亦修思来想去,总结下来——
陆亦鸣这小子从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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