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场欢愉。薛伯庸咬牙道:“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大哥,你现在可有微麻的感觉?”林淡轻轻捻动针尾。
“不是微麻,是剧烈的酸麻,像是有无数蚂蚁在我的皮肉里钻。”薛伯庸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淡,然后抬起袖口,为她擦掉额头的汗珠。
林淡也不躲避,反倒把侧脸贴上去,在他袖子上蹭了蹭。她现在两只手都在捻针尾,借助针尖的震颤来探知内劲冲穴的情况,根本没空去料理汗湿的自己。
薛伯庸被她小猫一般的举动逗笑了,即便深陷皮肉之痛,即便心神也在剧烈的翻涌,但与眼前这个实实在在的人比起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常常说这双腿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让林淡不要太过拼命地学习,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绝非虚言。能痊愈固然很好,不能痊愈,他的生活也很美满。
林淡完全没料到大哥的反应竟如此强烈,当即便冒出一头一脸的冷汗。给牛大宝治疗时,她可以心静如水,可眼看着大哥受苦,她却觉得十分难受,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慌乱感。
“大哥你撑住,熬过去就好了。”她重复呢喃着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大哥,还是在安慰自己。
薛伯庸立刻把痛苦之色压下,然后极力控制住不停抽搐的双腿,安抚道:“我感觉好多了。”
“真的吗?”林淡看着不停震颤的金针,表情有些不确定。
“真的不痛了,也不麻了,双腿开始有知觉了。”薛伯庸微微一笑,状似惊喜。
林淡这才大舒口气,喟叹道:“难怪业界有一句箴言叫‘医者不自医’,先前是我心乱,差点误了事。”
薛伯庸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瞬间就觉得自身的痛苦已经远去,唯余温暖喜悦。
又过了三刻钟,金针才停止震颤,林淡拔针后给大哥熬了一碗药,亲眼看着他服下,躺平,闭了眼睛,才放心地回房。但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后,薛伯庸又坐了起来,揉着自己酸麻胀痛的双腿,久久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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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薛伯庸开始频繁地外出,老太君和薛夫人派人去打听情况,只得了句“外出散心”便没有下文了,只能随他去。他愿意走出薛府是件好事,总比闷在家里强。
林淡照旧每天出去行医,天黑了才回来。老太君不管她,薛夫人倒是颇有微词,每每想把她唤来正院训斥,派去请她的仆妇却先被大儿子狠削一顿,哭哭啼啼地回来复命。大儿子对林淡的维护简直到了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林淡想做什么他都支持,想要什么他都给予,完全不问因由。
才短短数十天的功夫,他那啸风阁的一半房屋便被林淡改装成了药房,院里院外晒满了各种草药,味道能熏死个人。他非但不管,还把隔壁一户人家的小院买下来,说是要打通院墙,给林淡建造更多库房用来保存药材。
薛夫人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林淡要儿子的命,他恐怕也舍得给吧?他简直中了林淡的毒!
至此,林淡对薛伯庸的影响已达到了无人能够取代的程度,她在府里,他就乐呵呵的,她不在府里,他便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不喜不怒,着实冷得吓人。更甚者,他还会懒得在府里多待,林淡前脚出门,他后脚也走了,临到傍晚才与林淡一块儿回来,被侍卫抬下马车的时候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薛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越来越依赖林淡,竟不知该劝阻还是放任,跑到老太君那里把这事说了,老太君摆摆手,给她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此,薛夫人便也不管了,且由他们去吧。
大儿子的未来仿佛有了着落,小儿子这头却出了问题,军营不去了,差事不要了,整天待在家里饮酒,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薛夫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又是吴萱草闹出了什么事,让小儿子吃心了。
她正准备找小儿子聊一聊,顺便开解他,许久未见的吴萱草却自己登门了,还带来了很多礼物。薛夫人极想去打听情况,却被小儿子拒之门外。两人密谈了片刻,随后便和好如初,把薛夫人气了个倒仰。她深恨自己为何肚皮那般不争气,生下来的两个儿子都如此没骨头,被女人哄一哄就找不着北了!
此后,吴萱草就经常来薛府玩耍,偶有一日救下了不慎落入池塘的二房长孙,叫二房对她感激涕零。但凡她来,二房的老太太和嫡长媳都会亲自作陪,把她当做上宾看待,时不时还会追问老太君何时给她和薛继明举办婚礼。
薛夫人虽然很憋屈,却也感念吴萱草的救命之恩,对她倒也没有先前那样抵触了。
终有一日,吴萱草听说薛伯庸的轮椅坏了,准备拿去木匠铺修理,便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帮忙看一看。由于轮椅是她发明的,况且二公子亲自带她过来,侍卫倒也没敢阻拦,把他们请入了啸风阁。
吴萱草看了看轮椅,说自己能修,但是手头没有工具,让侍卫去找。侍卫不疑有他,很快便离开了。吴萱草又找了个借口把薛继明支走,然后快速跑进林淡的书房,一眼看准了那口红木描金的大箱子。
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是的,就是这口箱子!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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