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夏姐姐,你说姑娘醒了吗?”小丫头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下了,但仍从紧闭的房门外一丝丝的钻了进来。
名唤音夏的较为年长,当下沉声道:“小点儿声!姑娘昨日刚从大狱里接回来,钟大夫来看了,说是伤了十指,需得安心静养几月,这时候恐怕还睡着,咱们守在门外便是,等姑娘唤了再进屋也不迟。”
小丫头被姐姐凶了,委屈了一会儿,终是抵不住好奇,续问:“姑娘真的杀了亲姐夫吗?”
音夏这次没有立刻说话,一个暴粟打在小丫头的脑门上,“外人不明就里胡说,难道咱们还不知道姑娘是哪样的人?姑娘平日里最是温柔,待下人也好,连杀鸡都不敢看,更何况杀人。这样的罪名咱们姑娘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再说,那官府老爷不也将姑娘当堂释放了吗?若是姑娘当真杀了人,官府老爷明察秋毫能不知道?更何况如今真凶已经抓到了,咱们姑娘自然是清白的。”
“姐姐说得极是,”小丫头接话道,“可叹姑娘白遭了一场牢狱之灾,又受了拶刑之苦,姑娘真可怜。”说着边垂下泪来。
音夏斜了眼小丫头,又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小丫头说得对,姑娘这次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十根手指头被那可恶的衙吏用了刑,昨日刚接回来时,让人简直不敢认。
那平日里温柔娇俏的陈家二娘子,手指都成那样儿了,脸上竟无半分痛楚悲苦之色,平静得像是这伤生在别人身上,与她全无半点关系。
钟大夫昨日当着二姑娘的面不敢把话说重了,只说些静养之类的言语。出了暖阁,随夫人老爷到得二厅,才说了实话,音夏随钟大夫的小童去捡药,正到二厅,只见钟大夫捋着一把山羊胡须,颇忧心的对老爷夫人道:“二娘子这十根手指头,在牢狱里只怕受刑不止一两回,如今指骨断裂,需用夹具稳固筋骨方为上策,只是这施术时的痛楚并不比受刑时轻多少,不知二娘子还忍得住否?”
夫人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音夏见老爷与钟大夫低声耳语两句,钟大夫点头连连,音夏猜想这事儿老爷已替姑娘拿了主意了。
晌午过后,姑娘还未醒转,钟大夫带着诊箱,还是上午带着的那个小童,进了陈府大门,由老爷亲自带着进了姑娘的闺房。
陈锦院里的丫头们,以音夏为首,都想往屋里钻,被钟大夫一句不便打扰为由全部退至房门外。
房里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声响。
过了两个时辰,钟大夫与老爷自房中走出,两人脸色疲惫,那钟大夫更是脸色惨白,有力竭之态。
音夏备了银钱随二人出了陈锦的小院,往正厅去。
丫头上了茶,陈老爷陈知川与钟大夫让坐,待坐下,钟大夫呷了口茶,叹道:“老爷此女非比寻常啊。”
陈知川知他说的是方才施术时陈锦那不动如山的神色。连陈知川自己都觉诧异,这个二女儿从出生便体弱,平日里药物参汤未断过,连喝药都是一脸苦兮兮,不曾想,竟忍得这矫正术时的非人痛苦。
陈知川拱手道:“不过闺阁小女,钟大夫谬赞了。”
二人说笑几回,钟大夫才起身告辞。
陈知川吩咐音夏好生照顾陈锦,便无话了。
“如今既已是如此光景了,咱们只能尽心尽力把姑娘服侍好,盼着姑娘的手不要落下病根才好。”音夏想了一回,如是说。
小丫头连连点头,正待说话,只听门内传来一声:“音夏。”
音夏忙定住神,推门而入。
内间里,只见陈锦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坐在床头上,双手摊在锦被上,十指以小小的竹板固定住,连同竹板与手指用布条裹之,血丝从白布里渗透出来,看着有些恐怖。屋里火盆烧得正旺,陈锦的脸却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煞白煞白的。音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替陈锦将被子掖好,一脸关切的道:“姑娘醒了怎么也不唤我们?你还有伤,可千万别乱动才是。”
陈锦看着眼前的音夏,一张鹅蛋脸,两只眼睛似春桃般水灵,身上穿一件淡绿色棉质上衣,下面一件同色的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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