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硬拼肯定得死,投降说不定能活。
白色的棉布随风飘扬,在月光下格外醒目。骑兵们见他们几个离商队的宿营地有数十步的距离,也想到了他们大概不是同路人,就暂时不予理会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商队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没有还手之力。骑兵们忙着清点着战利品,只有之前向令狐宛凤射箭的那个还记得东南角尚有漏网之鱼。他打马向前,想来问候一下这边早早投降的缩头乌龟。
“女人?”
离容扮男装本就不像,如今半边的肩膀和胳膊光着,瞎子也知道她是女人了。
骑兵坏笑着向领头人招招手。
晨曦微露,月亮还没完全落下山头。在越来越明亮的光线中,棕色战马上的劫匪头子利落地掀开头盔,露出一双英目。
跟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相反,此人相貌俊朗,目光锐利而清澈。
☆、从戎非本愿
离容和万弗萱毫不犹豫地跪下了,但令狐宛凤还直挺挺地站着。万弗萱拉了他一把,拉不动。离容索性用匕首柄猛敲他的膝盖,逼得他吃痛倒地。
“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怎能跪杀人掠货的盗贼!”令狐宛凤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娘你都不肯做会儿乌龟吗!”万弗萱小声斥道。
“大侠饶命,这位小弟是要南下为病母求药,虽然出言无礼,但孝心可嘉。我们的财物尽可留下,还望大侠放我们一条生路。”离容求饶道。
匪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了勾,翻身下马,向离他最近的离容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接着示意万弗萱也不必再跪。
万弗萱没有立刻起来,捂着胸口,小心翼翼地问:“大侠,这是放过我们了?能不能只劫财,不劫色啊?”
见匪头沉默不语,万弗萱悄悄起身,拉起离容的手,试探性地对匪头说:“那我们就走了啊,不用送、不用送。”
“慢着!”匪头一声喝止,吓得万弗萱惊叫一声,躲在离容背后瑟瑟发抖。
离容正要说话,没想到万弗萱猛地冲到她身前,闭着眼睛大喊:“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他们!……阿容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送我回家!”
匪头旁边的骑兵以为突然上前的万弗萱欲对匪头不利,刷地抽出了长刀。匪头笑了,对万弗萱说:“你倒是有情有义。”
离容眼看沾血的利刃就悬在她俩头上,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还是强装镇定,挺起胸膛,对眼前人道:“阁下本是书生,解巾从戎,恐怕非汝本愿。儒者有仁人之心,道士讲存性保命,释家更是慈悲为怀。不管阁下从前是崇儒,信道,还是拜佛,应当都不想多造杀孽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书生?”匪头问。
“你刚才拉我那一下……虎口的新茧,是舞刀弄枪所致。指间的老茧,不辍笔墨的书生才有。”据离容猜测,此人指间之所以有那么厚的茧,多半是因为有“手读”的习惯——也就是抄书——酷爱读书的人才会抄书,酷爱读书的人才会真的相信圣贤教诲,不至于沦为嗜血禽兽。
“姑娘眼睛这么毒,想必来头不小。”匪头微微一笑,随即又露出了凶巴巴的神情,“儒释道皆好生恶杀不假,可我已经落草为寇也是真。如你这位小弟所言——我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乎多添三条冤魂?”
“离容姐姐,不要跟他废话了!他是盗贼,无法无天,不会跟你讲道理——我们死也要死得有骨气!”令狐宛凤突然发话,急得万弗萱赶紧堵住他的嘴。
“仓廪实方知礼节,填饱肚子才能讲王法。眼下火燎神州,洪流华域,此处已是法外之地。观阁下所领豪侠之众,若非打家劫舍,恐怕也难以自存。但以掠货自存者,未必以杀人为乐。我相信阁下生平既读书万卷,今日应仍心存厚道,也相信——”离容越到紧张时,口齿反而越伶俐,她瞄了一眼百步外整齐列队的兵士,说,“相信阁下军令如此严明,将来必有事功之心,不会甘做一方草寇!”
万弗萱附和道:“是是,大侠得养活军队,顾不了那么多。打劫是迫不得已的,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但杀降就没必要了吧……大侠饶命,大侠有好生之德!”
匪头朝向万弗萱,问:“你真的觉得,杀人劫盗,是情有可原的么?”
万弗萱不敢回答,又缩到了离容身后。
离容咽了一下口水,替万弗萱说道:“我们当然不愿看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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