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鱼儿正在上钩中……
晓得她有疑惑,白睢不紧不慢道:“谢怀安是出了名的清高文人,朕多次派人请他入仕。想当年,谢家也曾是名门望族,而今朕给他机会,他却不知是否看破官场,回绝了朕多次,铁了心在他那破房子里吃糠。”
是的,郭慧心想起来,大黎初立便下了求贤诏,招揽天下人才,这是她父亲也认同的举措。那时谢公子曾提过,皇帝派人来请过他,他回绝了。
当时她还很难过,私心想着,若是谢公子入了仕途,是否爹就能高看他一眼,将自己嫁给他。结果……
他有他的原则,说什么也不肯,推说官场肮脏臭味难闻,不如在家著书来得自在。后又写了一封信给她,说什么身份有别,此生有缘无分,祝她早日另觅良人。
只是她不肯断了联系,仍时常与他书信往来。
而今,皇帝突然把一封信摆在她面前,说是谢怀安写的,让她惊得合不拢嘴。她迟疑着将信拿在手里,半信不疑:“这真的是……”
白睢慵慵懒懒又喝了口茶,抓了一把瓜子嗑,似是完成任务轻松了一般,哪里在乎她信不信:“这次朕又去请他,他依旧回绝了朕,不过却给朕写了一封信,另托朕转交一封给你,千叮万嘱,跪谢万千。”
皇帝自有天威在,但似乎好说话的样子。郭慧心便将信打开看,入眼的确实是谢怀安的字,立即将身心沉入信中一字一句看起来。
信中道,郭放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心,借白氏正统之名为自己打江山,趁火打劫不仁不义更不忠,乃大奸大恶之人,与奉天帝之辈同属小人。她若甘心成为郭放棋子,成全孝道,则亦是不忠不仁不义之人。他一外人多说无益,亦不能救她于水火,但若从此两立各走一边,来生不必再见。
谢怀安虽不愿入仕,宁肯靠抄书糊口,挣了点钱便买纸笔著书,却伦理纲常大道理满口,清高又固执。而今说出“来生不必再见”这样的狠话,可见已气极。
郭慧心看完书信,指尖发颤,呼吸也痛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可叫她如何是好。双目泪眼朦胧,望了望天子,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妾明白,陛下晓得郭家女儿是什么样的存在,怕是也知道,妾的心不在陛下身上。但妾入宫前便打定了主意,绝不害人,人若害我由他害便是,左右我这一生都不值得。”她停下,隐隐叹了口气,眼泪落下,“不瞒陛下,谢公子……是妾的心上人,原想着此生无缘,来世再见,他却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妾就此发誓,绝不做有违纲常道义之事……陛下能否,替妾传回书信?”
咔嚓咔嚓——白睢磕着瓜子,漫不经心把脑袋一点:“准了。”
便是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叫郭慧心不敢耽搁,生怕他反悔,忙便起身去了隔间,提笔回信。约莫过了半盏茶,便写完了,摊在皇帝面前请他先过目。
白睢也不看,叠起来帮她装进信封,一脸没所谓:“害人你是害不了的,就别去琢磨这个了。好生在宁安堂过日子,不少你吃穿。”
“陛下教训得是。”
白睢将信封揣进袖中,又继续嗑瓜子,举止随性,眉心的沟壑却隐隐显出指点江山的气韵:“朕不是与你说笑,你郭府中前几日后花园里新种了株牡丹,乃是花了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名种,买花的同账房多报了三两银子,这等小事朕都知道。”
郭慧心惊了:“……”
“朕还知道你爹用的茶具乃是户部刘文光送的,羊脂玉做的,南叟先生的手艺,比御用的还珍贵。”
郭慧心听得不能言语,尚不及搭话,又听皇帝道:“朕百般顺从但求自保,给你爹装孙子当狗儿子,但你觉得,朕当真一辈子如此了?”
听了这满面英气,泰然不惊嗑瓜子的皇帝说的话,那自然晓得了——他非池中物,自不可能一辈子这般窝囊。而今这样一个人,在自己面前露了本性,他究竟想做什么?
郭慧心理了理呼吸,试探着问:“那……儒生弹劾我父亲的事……”
皇帝浅浅一笑:“方同之列了你爹六十条罪状,还有八条是朕加的。”
也就是说,这次朝堂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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