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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时浑身秽臭,听是没住的处所,

在庙里避雨时给人打了……他不愿那般脏兮兮的,哪怕给米店扛五六袋米他自己也不脏的。

孟先生听了他的话,朗声大笑:“学院里遍地皆是能住的地方,

你想一人住一间房都是成的。”

念书与干净的房子,是年幼时的夏先生最渴盼的东西,于是他十岁那年就随孟先生进了京城。

通都大邑,大千玩乐并未蒙了夏先生眼去,同宿生宝饰绮绣也未萌慕艳意,自始至终都记着孟先生的话,勤恳踏实,天子脚下矜贵子弟都知晓孟先生有这么个好学生,大都与他交好。

原本众人眼中将来堪当重任的大才却在秋闱前离了京,此后十余年再未听闻过这人消息……

若榴地小,先生将悬杪堂打点得比他曾呆过的学堂还要整洁,闲闲过着日子,昔日朋友甚少还有往来,更莫说去祭不知在何处的先祖了。

听了这席话,坐在柳树上的景深许久才回神,问:“那先生为何会突然离京?总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忽地就离开……”

树下少女拍拍袖子,轻飘飘哼上声:“今日的日额已用没了。”

实则是她也不知为何了,这些还是听她娘“说”的。

树上景深没再揪着这事不放,而是因她的话气笑来,问她:“如今已是三月了,如何还要定‘日额’?”

自那日杏花林下他说了句实诚话后,她便端出气包子的秉性,每日与他说几句话都定好来,称作“日额”,说等到三月清明再同他正常往来。

更惹人笑的是,有时分明是她忘记这事先开口来,也要扣在他头上,吃饭时都不忘鼓着腮帮子,就像他曾在深林里头见过的松鼠似的。

处在下风的夏意又哼一声,问:“你还没摘好么?”

景深笑,抱着树干上搁着的一捆嫩柳枝一跃下地来,分了一半去夏意手上。

今日她穿着那条水绿色的裙子,咳,他也穿着那身蟹殼青的……

折柳本就要穿应景颜色,他默默想着,目光又落去夏意脸颊上,脸蛋比别的地方都要有肉些,软白的让人想揉一揉。

可这是个逾矩的念头,景深有些遗憾地垂下眉宇,顾自弄起手上柳条来,一边往小院回去。

经了寒食日,小院门楣上已挂上了好几串柳条穿好的“子推燕”,雏燕便对着面粉和着枣泥捏成的燕子吟吟不停,福宝日日在阶下张望着脑袋,恨不得吃东西也能仰着头。

进院里时先生正在庭边浇灌冷饭瀋,等清明雨后就能生些青翠苔藓出来……因二人脚步轻,他也想着事就没听着人走近,直到发冠上被人丢了样东西,头略觉一沉他才搁下葫芦瓢转身。

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小姑娘头上正顶着个绿油油的柳叶帽,背着手认错:“爹爹这般高,只能用丢的了。”

说完又念一句俗语:“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

夏先生想着理了理柳叶冠,摆端正了才摇摇头问她:“写清明的诗会背几首了?”

夏意:“……”

所幸先生只是这么一问,没再说别的,只重新拾起葫芦瓢沃饭瀋养青苔,夏意忙溜回石榴树下找景深,他比划着做了一半的柳叶帽请教她,两人便头抵着头窸窸窣窣忙碌起来,直到景深也戴好绿帽……柳叶帽才又去寻别的事做。

傍晚河畔,村人们陆续烧纸钱时夏先生也领着二人去祭已故之人。

翌日傍晚同样,为了景深娘亲又烧了许些,蹲在火堆旁的景深像个小孩儿似的,同他娘说了好些他爹的坏话,说着说着左耳就红烫烫的,于是乎一口咬定是他爹也在说他的坏话。

若非时机不对,夏意真想笑上两声,心下好奇想景深爹爹会是什么模样。

初时听说他是为了景深堂弟才送景深来若榴的,就觉他是个偏心爹爹;后又说要让景深在若榴呆上一年,又觉是个狠心爹爹;再后来听景深说许多同他爹爹斗嘴的事,偏心和狠心之上又添了个童心。

就像书里写的一个大将军,外边看颇负意气,长着一圈大胡子,心底又有一处能化作绕指柔……

于是待景深喋喋够、火光欲灭时她问他:“你爹爹是将军吗?”

好巧景深爹爹也很厉害的。

“将军?他只有将军的脾气。”又有哪个王爷将军能比得过他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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