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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偷偷推去床边的。

却非婉儿不尽责,而是太后娘娘宫中有规矩,亥时后除非她有唤,否则都不能进寝殿打搅她歇息,就连她最疼惜的明珠姑娘也不得在这时候进去,这才教她将冰雪放在床头一整夜。

婉儿见后无奈挪开小几,后才轻声唤老人家醒来,原本好好儿的,太后也坐将起来,却在婉儿转头取回衣裳时忽然咿咿啊啊几下,再之后就呕吐出秽物来,婉儿大惊,心急如焚叫来殿上众人,这时太后已昏倒过去。

太医忙不迭赶来医治,另一端话也传去皇后娘娘那儿,一时间都心急火燎。

待皇上下朝后也得知这事,睿王自也晓得来,这才急忙回府把景深拦住,此时他与其余皇子、世子都守在外殿,听已无性命之忧时才松了眉头。

如此来,近些时候是再动不了身去若榴的,景深失落也不是,不失落更不是,只得留在帝京,日日与兄弟姊妹们探望太后她老人家。

自那日惊险后,她面容便僵硬来,一只眼肿得睁不开,另只眼也只能微微眯着,时常不知她究竟是醒着还是没醒,嘴角也只能微微动,说不出话,更吃不得东西,只得每日替她喂些流食充饭。

这场景,饶是景深这样的七尺男儿也红过几次眼圈儿。

太后对孙儿孙女们都好得很,几乎不偏袒,若真要分个先次,那他定也归在前列,哪儿能不难过。

缘着这事,提笔给夏意写信时他又烦闷几分,去岁一别,竟有十月未见,世上哪有他这样的人?

撩拨完小姑娘就走,虽有音信,却是一面也没露的,倒像是将小姑娘玩弄在股掌之上的卑鄙小人。

他写着写着又烦躁揉几揉鬓发,再看着信纸时一句话也写不出,遂撂了笔坐去床上。

床尾挂着一幅“画”,正是夏意送他做生辰礼的绣画,他伸出手摸了摸垂柳下的姑娘,凹凸不平,眉梢渐没了精神。

皇奶奶的卒中之症大抵到六七月才得痊愈,那时又快到宁家太老爷的古稀大寿,自来交好,也脱身不得。再往后又是中秋,身为皇家子弟,皇家中秋筵席也无不去之礼……

念及此处,他遂倒下头去,结果教瓷枕撞着了后脑勺,生疼着。

撞得妙,活该撞!

他又翻转过身子拿脑门撞它,心里默念中秋后就好,中秋后任谁也绑不住他,他定要往若榴去。

只希望,她别怄……她别太怄他气,哄不好就难办了。

及至七月巳丑日。

景深与睿王皆受邀去往宁家,宁太老爷的古稀大寿甚至还不及花甲那年排场大,只邀了些许好友,旁的不亲近的皆不怕得罪人地摒了去。

宁家乃京中望族,太老爷的生辰就连圣上也赏礼来府上,所至宾客亦是皇亲、名门,就连素来行踪不定的景煦都特地赶来。

然今年宁府上上下下都不哪般欢喜,酒也未多用,众人都也体谅。皆因今岁寒冬里宁老夫人感了风寒,大病一场,至今未愈,甚至隐隐有大去之势。

景深与宁家兄弟坐在一处,说话间也问起老夫人的事儿,宁以北捏了捏眉,道:“这大半年来遍寻名医,皆说没法子,不过夏日里周太医替祖母医治后与父亲说,若是能找着高祖时西南秘境‘药王’的传人恐是有回春本领的。”

他说着饮一杯酒:“可那甚么西南秘境与药王,听着便像世人胡诌出来的,派出去的人四处打探也没得个准话,到如今……”

到如今,便是找着了那甚么药王的传人,恐也来不及跋涉至京。

话虽没说完,景深却是再明白不过的,等筵席散宾客去后才与宁家人一道去后院看了宁老夫人。

纵然屋子每日都在通风,却还是有丝药味,老夫人正听个小丫鬟唱歌谣时就听人禀话,将衣裳拢端帽子戴好才教人进来。

景煦进屋便问:“老太太方才听的什么,耳熟至极。”

知情人听便知这是句讨巧话,老夫人年轻时最是琴棋书画出色的美人,尤其琴抚得好,精通音律最喜编琴谱,琴谱编不过瘾又爱上编小曲儿,方才那个小丫头唱的便是她往年所编,景煦因儿时一件事与宁家生了些渊源,那时候就听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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