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朝堂上不好说,可是此刻他必须要说,耿之言直接就叩头:“微臣愧对祖皇,愧对皇上,愧对列祖列宗。皇上如果执意纳妃,那就先赐老臣死吧,老臣要去地下跟祖皇请罪。”
燕靖站直了:“我到底错在何处?”
耿之言已经不怕死了,他跪在宫外的这些天把他所有的火气都激出来了,他直直的看着燕靖:“皇上是要做千古名君的,怎么能够娶男妃?”
燕靖看着他:“先生,我真的喜欢他。”
耿之言眼圈有点红:“皇上要为国家社稷与黎民百姓想一想。”
燕靖低低的问他:“那我娶一个男妃是亡国了还是对不起黎民百姓了?”
耿之言的声音不自觉的重了:“皇上!”
燕靖只是看着他:“我既然没有亡国,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们为什么都阻拦。”耿之言原本还想给他一点空间,可是他不知悔改,耿之言痛心疾首:“皇上,微臣有几句话一定要说,请皇上看在老臣教你几年的份上容臣说完。”燕靖闭了闭眼:“先生。”
耿之言看着他:“请皇上收回娶男妃的话,皇上娶多少妃子都可以,但是男妃不能。”燕靖一言不发的站着,耿之言一直看着他,他是跪着,可是还是教他的那个夫子:“皇上,你在狱中说的那些话臣当没听见,你也把那些人全都杀了,事到如今你更不能犯错,你可知道你的皇位得之不易,臣教过你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你的江山。”
燕靖眼神很压抑,他终于开了口:“先生,我会做一个好皇帝,我娶了他后也会做一个好皇帝。”耿之言短促的笑了声:“皇上,这就是你做的好皇帝吗?他还没有当上妃子呢,你就为他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不过是秉公执法,皇上,请听臣说完,臣这是最后一次说。
你以前喜欢他把他养在王府我没说话,他只要不犯错,不阻拦你的霸业我不管,可是他现在犯了错,他明明知道你要杀陈相,明明知道你的苦衷,你即位了,可是陈相却依旧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勾结朝中大臣阻拦你的旨意,迫害忠良,致使黎民百姓恨你,致使你的皇位不稳,致使朝中大臣不信服你,陈相他仗着权势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除掉他是为民除害,是理所当然,可是顾清风却放走了陈相。
臣说句难听的话,顾清风该死,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即便他是顾臣的儿子,他也犯了错,要是顾臣还活着,他也不会允许他的儿子犯下此等大错!”
燕靖霍的回了头,耿之言直直的看着他:“皇上,微臣痛心的不是这个,臣痛心的是他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的皇位重要啊。你一句不想见人家就把人家发配边疆岩北,你可有想过这样寒了人家的心啊,你可有想过连家啊,你把连家放在什么地方,连老将军为了谁死的啊,连家小妹在宫外跪了五天,晕倒了你都不见人家,你是不是要一辈子逃避啊,皇上!”
耿之言一直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原来的样子,原来那个血气方刚为国为民的样子,可是他失望了,燕靖的脸阴沉,阴沉到平静,仿佛冰冻的河水,让人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如果是以前他高兴,高兴他有了帝王冷血残酷的样子,有了生杀大权,杀伐决断,可是此刻他有些心冷,他的变化是因为那个人,他因为那个人变的如此冷血,那一晚狱中所有的人为他陪葬,连家女婿林景曜被他发配边疆,此生不得回城;这一次他要娶男妃,朝中大臣反对的都让他拉出去了。独宠一人,儿女情长,是一个皇帝最忌讳的事,结果他全做齐了。
耿之言看着他笑,看着他两鬓的白发笑,苍老的面孔有些凄凉:“皇上,微臣知道你难,你这个皇位做的难,从小先皇不喜欢你,你的母妃去世的那一刻才封妃,她去的早,没有给你一点家族作为靠山,你十四岁先皇把你发放北平,让你常年在边关作战,让你与京城各大势力各大派别断的一干二净,让你就算强硬的夺了位也人心尽失,皇上,你是为大梁朝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你除了军队就再无其他了啊,皇上,你忘了你废除私盐有多麽艰难吗?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个是偏向你的,他们都孤立了你。陈相表面给你盐,可是那是在他利益没有损害的范围内,果然你当了皇帝,他们没有一个听你的,陈相还从中作梗致使你权利架空。”
耿之言顿了下,燕靖的脸色缓和了,耿之言跟他笑笑:“微臣教过你,当皇帝跟打仗不一样,我知道你做的艰难,你没有杀人,你宽容的对待那些反对你的大臣,这点你做的对,当皇帝就要有一颗宽容的心,要有冷厉风行的手段,要敢于面对那些谏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明察暗访,除掉阻碍你的陈相,拔出陈相这颗毒瘤,你做的对。
你是个皇帝,要为大局考虑,该牺牲的人就要牺牲,一个皇帝要心怀天下,他的感情要给黎民百姓,而不是自己,微臣知道这样的话很自私,可是谁让你是这天下百姓的皇帝呢。你如今封他为将,给他五万精兵,让他拥兵自重,又要娶他为妃,祖宗家法不顾,文武百官不顾,谁说你你就把人撤职,长此以往还有谁会衷心的为你进言。”
燕靖神色未变,他看着耿之言道:“先生,魏征说过‘居人上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行得正立得直,不怕别人说,我喜欢他也不会误国,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耿之言看着他:“皇上执意要娶他?”燕靖点点头,耿之言笑笑:“好,微臣刚才冒犯贵妃,冒犯皇上,微臣该死。”他说完就撞向了旁边的柱子,果断决绝,林景卓的速度更快,耿之言看自己没死成,他重新跪了下来:“微臣当朝自绝违反朝规,已不配为官,请皇上允许老臣告退。”
燕靖看着他把官帽摘下来,眼里的苍凉一层层漫上来,耿之言走了,燕靖都没有回过神来,林景卓看着他轻咳了声,燕靖回过神来,回头看这俩人,林知秋看着他很难受,又愧疚又着急,他知道他此刻不能逼他,可是心里难受,他要娶的那个人是他外甥啊,是他妹妹的孩子啊,他知道他这个舅舅不合格,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跪在地上求情了是该死,现在他也想替他的外甥求一次,哪怕死了也好过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林知秋向前跪了几步:“请皇上收回成名,顾清风他是微臣的外甥,微臣不想他背负着佞臣的千古骂名。”
燕靖捏了捏手:“千古骂名我背,他会在宫中安安稳稳,没有人会伤害到他。”他有些心悸,看到林知秋就会想到那天的事,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了。
林知秋不知道他手抖,他依旧求情:“皇上,他是顾臣唯一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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