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语,是位很安静地伤者,反倒是陪伴在旁的少年,难以忍受。
虞苏没法解释自己的感受,他低垂头,安静搀扶姒昊躺卧,他甚至没发觉自己哭了,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姒昊挨靠上枕头,仰望虞苏的脸庞,他安抚:“没事了。”
壶见他们这样,啧啧称奇,挨受疼痛的,反倒要去安慰旁观者。这年头的小年轻啊,真是不好理解,对于终日沉迷于草药研究的壶而言,他也没兴趣去了解。
姒昊躺卧好,虞苏把被子拉到他脖子下盖好,见他脸上都是细汗,虞苏又去拿巾布帮他擦汗。虞苏旁若无人照顾姒昊,壶在一旁收拾药物,偶尔也会抬眼看下虞苏,心里想这少年照顾起人来,真是细致。
“他这样算好了,刚来那会,跟具死尸差不了多少,浑身血水,肩膀的骨头被铜镞击碎,挑出那些碎骨头才真是……”壶本意大概是要安抚虞苏,不想他挨了姒昊一个眼神,于是壶看到虞苏低身捡地上脏布条的动作停滞了,他双膝瘫软,竟是给跪在了地上。
虞苏脸色煞白,他手扶住矮榻,呼吸声沉重,他缓缓站起身,用过的布条被他卷起,单手捏住,他哑声问:“后来呢?”壶说的这些,他并不知晓,因为姒昊没提过,牧正也不曾说过。
“后来昏迷了两天,他这条命,捡回来可不容易。”壶收起药罐,起身走人。他觉得自己多嘴,也不知道怎么得就把这些说了出来。
壶走后,虞苏立即拿着脏布条,出房间,到井边清洗。他洗得很慢,低着头,在木盆里反复洗涤。别人看他,也只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看着挺忧伤。洗涤过的布条,被虞苏绑在树枝上晾晒,由风吹得扬动。
返回小屋,虞苏在火塘边煮药汤,他没去看姒昊,他心里实在太难过。他想起姒昊腹部的伤痕,那必然也是一处致命伤,也险些夺走他的性命吧。除去难受之外,虞苏心里还有一股强烈的情感在燃起,那是愤怒,这份情感对虞苏而言,很陌生,他很少会去对什么人或物有这般的反映。
陶釜中的药汤沸腾,虞苏将柴火弄小,壶叮嘱过他,需得将药汁收一收。小屋中弥漫着药味,它的味道苦涩极了,犹如虞苏此时的心。待药煎好,虞苏将它提起,滤去药渣,倒进碗里,差不多有一碗,虞苏不用去尝它味道,也知道极苦。
捧着药汤,虞苏走到榻旁,姒昊果然一直清醒着,他睁着眼睛,他在看自己。虞苏坐在榻沿,看着姒昊关切的目光,他将碗往一旁搁放,他突然低身去搂抱姒昊,他小心翼翼抱住,将头枕姒昊肩上。姒昊又怎会不知道他心情,他摸着虞苏的背,安抚着他。把虞苏留在身边,是出于自私的念头,想来他的生活中,根本没有过这样的血腥和可怕。
虞苏的脸庞,碰触着姒昊的脸颊,微微摩挲着,他温热的唇,触及姒昊的下巴,他像个难过的孩子般,趴在姒昊身上寻求慰藉。姒昊放在虞苏背上的手,往下移动,揽住虞苏的腰身,他清瘦,有着细腰,姒昊能一把揽住,此时两人贴在一起的脸庞,轻轻互蹭,虞苏感受到贴在他唇角的温热气息和细致的触感,那是姒昊的唇。
两人的唇悄悄地贴在一起,虞苏的唇温润,姒昊的唇略微干涩,他们无声无息地亲吻。傍晚的小木屋,房门紧闭,屋中两人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自然得像投在窗口的霞光一般。
挂在屋外树枝上的布条,不知不觉被风甩干,晚霞照耀下的角山,一支浩荡的队伍正在接近营地,那是归来的营兵队伍,领头的是任铭。
营中的闲散人员齐齐聚集在营地大门,他们迎接队伍,也围观被营兵抬回的一具尸体。尸体有着灰白的须发,身上插着两根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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