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他的颓丧,她舔了舔下唇,觉得自己应该至少说点场面话,没错,仅仅只是场面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感谢您对女士的尊重,我会……我会在巴黎为您祈祷。”
他心中的小火苗重新燃烧起来,看吧,他就知道,没有女人会对海因茨·冯·马肯森说不,他是如此的英俊不凡气度优雅,即便是面对遥远东方的神秘少女也不减风采。她一定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但是迫于种族法案不敢表白,没关系,这都没关系,他能处理好的,虽然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胜利属于伟大的第三帝国!”说完望着她,一动不动。
素素在迟疑,该不会是在等她跟着他一起喊那些可怕的愚蠢的口号吧?
果然,他没等到回应,则拧着眉毛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必须跟我一样热爱元首,热爱德意志,这是我们交往的前提。”
素素吓了一大跳,她对他的跨越式记忆感到惊恐,“马肯森先生,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任何要……”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他了然于心,并且善解人意,“现在,请问……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她回答得又快又急,差一点要从座位上逃开。
“好吧,这也是情理之中。”他摘下帽子,拨了拨浅金色的断发,再来见他之前,他特意去中心区理发,那个黑头发意大利人赞美他,一定是全法国最英俊的青年,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可恨,意大利蠢猪,整天就知道吃披萨说漂亮话。
“那么……请至少让我亲吻你的手背。”他已经站起来,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屏幕的光,“这是基本礼节。”说着,不等她拒绝,在黑暗中牵起她的手,弯下腰,薄薄的嘴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再抬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男孩。
一种痒从他嘴唇触摸过的地方散播开来,像一种病菌,更像一类毒素,从皮肤渗进毛细血管,穿越漫长蜿蜒的动静脉,最终汇聚在心脏。她感到害怕、颤抖、忽冷忽热,一切都像是感冒的前兆。
她病了,她清楚地知道,这种病来势汹汹,难以治愈。
“我得走了。”她终于站起来,膝盖的关节仿佛在刚才生了锈,咯吱咯吱地大腿骨和小腿骨正相互摩擦,令她难以平衡。
“很遗憾我不能亲自送你回家,非常抱歉。”
“这很好,马肯森先生,这让我远离是非。”
“好吧,请听我最后一句忠告。”
“离犹太人远一点?对不起,我和他们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在她的眼睛里读到难以形容的坚定,他猜测,她也许从不曾高声说话,更没有过在演讲台上的慷慨激昂,但她的身体里流动着隐忍坚韧的力量,像藤蔓,又像渔网,悄无声息地就将你捕获。他深深地,在温柔无声中,被震撼。
他放弃劝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犹太人有多么可恶,她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同仇敌忾。但是……这场景有点儿无聊,他改变主意,希望她处在中间地带。
“我会想念你,希望你也是。”他说着离别的话语,蓝眼睛里透出浓浓的不舍,还没有离开巴黎,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她。也许真该找精神科医生开点药,治疗他的相思病。
“再见。”她向他道别。
“最后一个请求……收敛一点伊莎贝拉,别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这真让我伤心。”放映厅的光线实在过于暧昧,乃至于他萌发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念头,比如说,“你能喊我的名字吗?海因茨,用德语。”
素素咬着下唇,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再见,海因茨。”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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