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钺紧紧闭上眼,放弃了思考。
抹药的指头谈不上多么温柔,然而里里外外都照顾到了。白未然做完这些,把那管药膏往田钺脸旁边一扔,站起身来,沉吟片刻,开了口。
“本来……你一直乖乖听话,我都快要对你放松誓惕了的。看来,还是得从头再来一遍,让你吃点苦头,学学乖。这药,每隔四个小时抹一次,一会儿你的饭会送过来,给我好好吃干净,不要傻到绝食抗争。敢再撒野……那项圈还记得吗?我还留着没扔,不要逼我再给你戴上。再戴上,我可就到你死,都不会给你摘下来了!你何时死,我就何时让你戴着它进棺材!现在整个地下室给你腾空了,任何分心的东西也没了,你就借此机会,一个人在这儿好好想清楚吧!“
白未然自从丢下那句话,离开地下室开始,整整两个月,没有再出现过。
六十天,他没有碰过田钺,甚至没有来看他一眼。
但情况,绝非那么简单。
这要从田钺再度发烧开始说起。
外伤的康复,是要经历一番炼狱的,田钺浑浑噩噩,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能动弹。他浑身燥热,喉咙干渴,但第一件事,不是去喝水,而是摸到了脸旁边的药膏。
身后还是疼,他得自己抹药,他得快点好起来。咬着牙把药膏在内外都涂抹均匀,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四周。
果然,真的是什么都没了。整个地下一层,成了空壳,他自己,则连衣服也没得穿。
这个惩戒,算很严重的了吧。抓了抓头发,田钺表情麻木地这么想。但很快,他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他想驱散这种莫名出现的,恐怖的空白,但不知为何,反而被空白反过来吞噬了许多刚刚要滋生出来的情绪和感觉,甚至还包括对其的本能恐惧。
这种时常无法思考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不是几个小时,几天的那种久,而是大约一个月,是他被抓回地下室之后受困于此的时间的整整一半。
起初,头脑的时常性断电,让他没办法顺利进行很多事情。有时候,他洗着洗着脸,就站在原地开始发呆,水顺着下巴滑到胸口,然后毫无阻碍,一路滚落到脚踝。有时候,他吃着吃着饭,就没了半点食欲,没办法再咀嚼一口,直至饭菜被放到冰凉。有时候,他半夜醒来,会长时间就那么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他保持着骇人的沉默,嘴唇翕动几下,然而一语不发。
是的,他连话,也不会说了。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白已然。
答应自己的仲父会偶尔过来看看情况免得出大事,结果才没过多久,大事,就已经出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赤裸着身体蜷缩在床垫上的田钺时,他觉得自己连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那是一种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悚然,为了赶快驱散这种恶鬼附体一般的恶寒,白已然抬手攥住铁栏杆,摇晃了几下,冲着里头喊了好几遍“田先生?!”。
田钺不是没听到,他只是脑子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思考能力回来了一些,翻身起来,他看了看外头的年轻男人,就那么光着身子,走了过去。
那副模样的田钺,让白已然看得心里都紧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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