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父亲总来,一去二往,身份也再瞒不住。不知是哪里传开,这家店也在市里出些名堂。父亲不再去,风堂偶尔打包给他带。直至后来,风堂只记得某日红油漏满地,白嫩豆腐碎成渣,连打扫过后,都还闻得见股诱人香味。
店边有口缸,说是民国初年造的。缸沿被摸得锃亮,如今拿来盛些红油。
风堂停车下来,独自闷着头喝一碗豆腐脑,被辣出眼泪来。中途像是心有灵犀,柳历珠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莫名心慌。
风堂只说,等会儿就回去。
周末,风堂又跑了趟4s店,要继续跟进追尾那事儿。是他拿到的单子,就得一直监督着些。
忙了大半天回家,风堂没敲门,直接掏钥匙开锁。一开门,他就看见柳历珠正靠在软椅上缝绣。软缎摆了满桌,以彩丝挑红绿,是做的袖珍小件。
她掌心儿里攥的散线过紧,拉扯用了力,恰好断在最不能断的地方。
“哎哟……”柳历珠叹一句。她的针脚本相连,如今全乱了。芙蓉花叶卷着边,都给搅合成了水波纹。
柳历珠取了老花镜搁上桌,任由发髻重垂于肩,佯怒道:“你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全给我吓乱了。”
“妈,惊不起吓啊您!”
风堂背着手站在玄关处,被数落得不敢凑前,“您多绣绣,继续绣。今儿周末嘛,又不上班,时间多得很。我先上楼,等下来给您放《蓝关走雪》,什么什么,眼望八千路程甚是远……”
眼瞧着儿子哼哼唧唧,假兮兮地要逗她开心,柳历珠倒也不跟他计较。
她收了针线包,把织布卷在一处,说:“先去给我倒杯茶!阿姨在院里打扫花盆呢,你去二楼拿点猴魁来。就上回,上回贺情送那个。”
风堂蹑手蹑脚地上楼,懒得折腾,直接乘电梯下一楼,再摸进厨房里。烧好的矿泉水烫得他压住喉间一声惊,瞪着眼嘀咕:“我操……怎么这么烫。”
站在一边儿等水凉,风堂没事做,掏出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是封路凛的。
电话接通,封路凛在那边说:“我今儿做饭了。”
风堂把话音儿拖得老长:“哦……”
封路凛又说:“但我烫手了。”
心里边阵阵发紧,风堂不自在地说:“哦,你也有今天?”
封路凛轻笑一声,说:“那鱼进锅还蹦跶,我这第一反应拿手去摁。”
“你是猪吗,”风堂怒了,“就你这样还下厨呢,下海吧你!”
封路凛笑着,“行了,我做事去了。没别的,就是想跟你说说。”
风堂:“哦。”
封路凛:“顺便心疼心疼我。”
风堂:“多大的人了啊你?”
封路凛接话接得倒是自然:“二十七,哪儿都比你大。”
“二十七,我看你是二百五!”风堂猫着嗓子骂他,一口吐息喷上麦,“大不大不算数……要看谁的活儿更好。明白吗?”
“行,那……”封路凛应下来,“改天比一场。”
他耳边又传来风堂一声呼吸,过电后更显迷离,粗重得压紧了他心里全部冒起的尖儿。像朝阳涌上海平面,光芒喷薄欲出。
风堂挂断电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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