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能不有趣?一个人爱了另一个人一世,死了也要带到坟墓里去。有个人受了他的托付,却自作主张地把他尸身保存下来,供自己悼念。送到那人想去的墓室里的,只是一颗心罢了。难道他以为心不烂,肉不腐,别人就感应得到他的心意了?活着也看不到,死了反倒开了眼么?把别人好端端的尸首分作两半,又弄得不僵不死,这是甚么意思?每年来瞧瞧他一成不变的模样,难道就能下酒?”
马小蛇嗫嚅道:
“他总想再糊涂一些,我怕他……”
丁贫往地下一跳,打断道:
“马惊鸿,你们山东瀛洲一族体质殊异,最工丹炼,个个寿命长。可是你就算懂得让尸体千年不腐的法子,也没法懂得别人的心。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你如说了,就没有我太奶奶,也没有我家,更不会有我。若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也不必有这么多烦恼伤心。……”
他突然向半空跃起,叫道:
“可是你这个死老头子,你为什么不说?”
天心弃忙起身道:“老七,你下来!马前辈是有苦衷的。”丁贫哼道:“苦衷个屁!”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山脚之后。遥遥还听见他骂道:“他惟一的苦衷,就是蠢到了家!”
天心弃见他无端端迁怒起来,不觉有些讪讪,向马小蛇道:“他便是这个性子,时有发作,前辈莫要见怪。”马小蛇呆坐原地,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不怪!唉,这娃娃,说带我去镇上打酒,自己却跑了。”
天心弃放下心来,道:“……我带你去。”
两人一同走过山木扶疏的狭道,走过“此时空见清凉影,殷勤为我照花前”的短句,走到十里之外的镇子上去。打酒的店子早已打烊关门,两人循着酒香摸进店里,就在摆置糟酿的窖内,你一口我一口地大喝起来。天心弃问:“他长得可像望公么?”
马小蛇摇头道:“一点儿也不像!有时的神气,倒很像那男人。”
天心弃心想:“那也怪不得许多人对他倾心。”
马小蛇反问他:“他是叫作丁贫么?好好的娃娃,取了个这么刻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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