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真说,程中将以往来时,只上香,不求签,他说身上戾气太重,怕菩萨不肯赐他好签,但去年年末独独求了一支,可是没解。
“为什么?”
“他说,求不得,放不下,不如无解。”
去年年末,李琅玉已经回来了,他捏紧信封边缘,久久沉默不语,晨钟声从远处传来,沉甸甸的,将半个世纪的衷情敲到了他心里。
辞别寺内众人后,李琅玉沿着小路下山,这时太阳刚刚升到塔顶,差不多是八点,街边早餐铺子卷起帘子营业,小伙计揭开蒸笼屉,白茫茫水汽飘到路中央,挡住了大半视线。
店老板问他要不要来份元宵,说给自家孩子临时做的,多了些凑合卖。李琅玉坐了进去,一刻钟后,伙计端来满满一碗,圆溜溜的软白球儿在清汤中荡着,他咬了一口,微烫,芝麻馅很浓。这碗元宵最后还剩六个,但汤见了底,他一向喜欢吃甜,可今天却觉得这甜味打着圈腻到心里,反而发苦。
伙计将他碗里汤添满,问要不要打包,他已经饱腹,但偏偏跟自己作对似的,强行吃了三个。此时街上吆喝声成群,人们渐渐从家中走出,陆续来到早餐铺子,他们说着笑,不过是谁家婴儿哭了一宿,谁家姑娘结了门亲,一件件市井琐事都是今天最新鲜的事。
可这些新鲜传不到李琅玉耳中,他的脸笼在一团氤氲水汽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里都是湿漉漉的。
他落了泪。
一个月后,如贺怀川之前所言,天津生起动乱,这无疑给北平带来了压力,普通人走不了,富人则想尽办法从各种渠道寻求出路。李琅玉将那张通行证交给白静秋,让她一周后走,有个朋友会来接她。
白静秋不知道他的打算,问:“那你呢?”
李琅玉笑说没事,宽慰她过阵子就去见面。
“那竹月呢,她怎么办?”
通行证只有一张,李琅玉已经尽了最大力量,他估计许真茹那丫头不一定会走,可能跟着乔广林,便没提这事。
而天津一乱,受牵连的的便是乔广林,他仍然持着一副阴鸷面孔,但日渐下垂的眼皮昭示着这个掌权者的疲惫。他坐在太师椅上,眼珠子仿佛涂了胶水黏在眼眶里,转动得很艰难,他往地上撒了一把玉米粒,那只家养的赛鸽啄了一口便不再吃。
“可怜的畜牲,连北方粮食都不愿吃了。”乔广林朝鸽子唾了口痰,笑着骂它,过了一会儿,忽然没了表情,他低声感叹,“北平待不了了。”
李琅玉问:“那要去哪?”
乔广林仰起头,寻思着“去哪”两字,说得很轻:“别说北平,大陆都待不了。”
据坊间传,教育界、经济界的部分人士已经带着子女去了柬埔寨、越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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