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盆花而已,姥姥这里多着,都是你的。洗手洗手,姥姥给你做点心吃。”
离开时她将钻戒和姜妈妈送的定亲金子放回姜尚尧的小床床头,又看了看那把老吉他。眼中热泪夺眶,似乎回到多年前,她拨开乳白的幕帘重遇的那一刻,他低沉的声音与如水的吉他声应和,唱着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爱娣,你一向跟妈妈比较亲近,以后就靠你多照顾妈妈了。”
“胡搞的是他,你跑什么?你爱他这么多年了,什么都给了他。就算要走也狠敲他一笔,再撕了那贱人的脸再说。现在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一对奸夫淫妇啊?姐,你又犯二了是不是?”
她曾以为在爱中修行,简单质朴无欲求。可是,她错了。“爱娣,我要的是最昂贵的东西,今时今日的他,给不起。”
庆娣双手抖震地将手机卡取下,用了两年的情侣号,她掂量又掂量,最后扔出窗外,被东去的火车抛在旷野中。
暮色初降,姜凤英跌坐回沙发,脸色灰败。被她一顿猛打的姜尚尧眼神空洞,怔怔立在客厅好一会,接着醒过神走向门外。下了楼,严关望他的眼神躲闪,愧不可当,不停拨号的大磊放下手机,苦着脸对他说:“之前一直占线,刚才彻底没信号了,不在服务区。”
楼上的姜凤英伏在老迈的母亲肩上,语声喃喃地说:“妈,老话说得好,前坡搭后坡,屋檐水滴旧窝。不愧是他的种,不愧是他的种。”
第68章
二十一个月后,四九城双槐树街东里
天冷得够呛,暖气不够足。庆娣从被窝里稍稍坐起一点,周钧在睡梦中立刻把被子往自己那头卷了卷。
她细耳凝听,屋外却回复阒寂,僵滞的血液缓缓回流,片刻前冷结的心针刺一般的难受。
但是下一秒,敲门声再度响起。
宿醉后的脑子昏沉沉的,庆娣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扯身上那件仓底货,一只拖鞋不知被踢到哪里去了,她索性踩着袜子走向门口。
只是猫眼里的一眼,已经让她胃里痉挛不止,昨夜的酒和没消化完的烤串直往外涌。她伏在门后,深吸一口气,开锁拉门。
四目相对,似是望穿了两年的烟火炎凉。
“嫂子。”大磊的声音在滞重的空气边缘响起。
庆娣让开一步,“进来吧。”
门一敞开,她身上那件松垮垮的藏青色毛衣映入眼帘,姜尚尧胸口一痛。以她的身量,这件遮住一半大腿的旧毛衣明显是男人的尺码和款式。
他沉着脸踏进屋里,空气里不知什么味道,桔子香,酒香,古龙水香,另外还隐隐掺着隔夜菜味。他的视线从迎门深灰色墙壁上挂满的黑白照片和海报,移向上面杯盏倾倒的木箱式茶几,再到泼了红酒的地毯,再到窗台摆放的一排彩色蜡烛和抽芽的水仙,最后停在窗台侧的紫红布艺沙发里,熟睡中的周钧身上。
周钧躺得四仰八叉的,一只脚架在沙发背,一只脚搁在另一头的扶手上,沙发上搭着的云南土布毯的彩虹色流苏有一半遮住他的脸。此时,他一动不动,明显仍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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