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家里发生了很多大事,先是一个自称是他父母以前的朋友的家伙找上门来,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被侯煜抄家伙赶走了,随后直到侯宵高考,他一共来了三次,每次都试图单独和侯宵讲话,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再后来,离出成绩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候,陪了他十多年的阿婆忽然中风倒下了,当时家里没有别人,侯宵一个人揣着医药单跑上跑下,等被小姨推醒再去查成绩时,整个人还是混混沌沌的,硬是被那凄惨到不堪入眼的成绩吓醒了。
现在去回想当时的心情,只觉得宛如做了一场大梦,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躲了好几天,夜市开始时,那些霓虹灯的灯光把黑漆漆的房间映得宛如白昼。他不断地往黑暗里缩,那光影就尾随而来,硬是要逼迫他去接受现实,让他愈来愈清醒。
也是那时候,侯宵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地想念杜佰恭,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渴求和热烈,他发了疯地想要把自己拆解开,看看杜佰恭这三个字、这浓烈的毒素究竟侵入到身体里的哪一处,以至于让他一想起来就泪流满面,全然没了原本的样子。
侯宵停在拱桥的尾巴上,盯着江上泊着的一张小帆船出了神。他想起和杜佰恭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那时候是多么惬意啊,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他们一个变化非常,一个沦落至此呢?
好像永远也不能认为自己待在一个多么快乐美好的生活里,说不定下一秒你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倒,吃了满嘴的泥污。
“侯宵!”杜佰恭揣着相机飞快地跑了过来,停下来时还在呼呼地喘着气,“我听白松说你先到下一个地点去等他们。你不吃饭吗?”
“我不是很饿。”侯宵没想到杜佰恭会跟来,有些促狭地低头摆弄着相机,试图把那寥寥无几的照片再减少到一个更可怜的数字。
“那也不能空腹玩一整天,胃会不舒服的。”杜佰恭拉上他的胳膊,想带着他去前面的店面吃顿午饭,“我记得前面有个面馆,味道非常好,量也很多。走,我们一起去。”
那是一家牛肉面馆,小有人气,店面不大不小,环境还算不错,杜佰恭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和老板成了熟络的朋友,两人趁着点单的间隙聊了好一会儿。
侯宵起初还试图去听,后来发现他们说的是当地的方言,自己听不懂,干脆泄了气,靠在椅背上盯着墙上的菜品介绍看了起来。
“我给你点的一样的,我估计你也不知道点什么。”杜佰恭把汽水儿往侯宵那儿推了一瓶,见他已经完全大脑放空了,坏心思顿起,像以前那样把手伸到侯宵的后颈处狠狠捏了一把。侯宵的那一处很敏感,每次他一捏就会炸毛,严重时还能追杀他十几分钟。
果不其然,侯宵一个哆嗦抽回了思绪,十分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抄起一旁的餐巾纸盒就要打他,抬起了手却又放下了。已经做好防护措施的杜佰恭见状笑了笑,调侃道:“怎么了,不舍得打吗?”
他说的是调侃的话,没有往心里去,侯宵却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眸底划过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眼前正喝着玻璃瓶子里的汽水的杜佰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鬼迷心窍了,把积压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
“这个暑假,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杜佰恭以为他说的是高考失利的事,安慰道:“想开一点,以后读研也可以尝试一下好一点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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