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辛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眼睛眨了两下,分外诚恳地说:“那我让你骂两句吧,你有郁气就要及时撒出来,闷着对身体害处太多。”
“不骂你,”李意阑立刻驳了回去,“不忍心,也舍不得。”
知辛眼底瞬间泛起了潮意,遇见这人之前,他总觉得自己修行到家,对于喜怒哀乐都能够控制自如,可是唯独只有这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影响他的心绪。
他抬了下手,一副“你说了算”的样子:“那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办?”
李意阑难得放肆地抬手用手背碰了下他的侧脸,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让你离开这里,平安顺遂、长命百岁,你做得到吗?”
知辛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眯了下眼睛和嘴角,像是在忍泪似的倾身抱住了李意阑。
“我做不到,我见过皇上了,他无意为任何人平反,此番我必死无疑,所以长命百岁,送给你了。”
李意阑一瞬间心如刀绞,连劫狱的念头都闪了出来,但随即又想自己反正没几天好活,等等也行。
知辛不知道他心中正在经历生离死别,因为李意阑的身体暖,他就一时抱着没放,良久才煞风景地说:“等行刑那天,你能不能去送一送我?”
李意阑正忙着用披风将他往里裹,温柔地说:“好,到时要请你破个戒,喝一碗京城最烈的水酒。”
知辛闷闷地笑着应了,心说我早就破戒了。
这天李意阑离开天牢之后,到午门去求了一趟晋见,高赓却似乎知道他的来意,推诿着不愿意见他。
李意阑在这拒绝中油然感受到了知辛的绝路,于是之后的几天就跟自己也是个刑犯似的,多半时间都待在知辛的牢房里。
然后他就知道了,许别时的表字也叫知辛,他也确实是慈悲寺的僧人,师父正是知辛大师。慈悲寺也当真丢了本《木非石谈录》。
而自己的性命是午州的孙桥大夫所救,准备引荐给老神医的大夫就是他,只是可惜自己大概要食言了。
李意阑因为也不太热衷于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就也没乐于助人地接他的话,说自己替他引荐就是。
最近日复一日,他的眼力越来越差了,时常傍晚过后就老眼昏花,不太看得清人事物了。
年关将至,因为隐晦地涉及了袁祁莲的旧事,满朝文武和太后都极力恳请在元宵之前了结旧案。
袁宁等一批饶临的钦犯是小年那天押解进京的,因此白骨案主要案犯的问斩时机就被定在了二十五日。
一晃离别在即,二十五这天,李意阑少见地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在寄声和江秋萍等人的随行下去了菜市口,早早就等在了一碗居的门口。
这是囚车过菜市口的必经之地,历来囚犯被押到这里,都能问老板要一碗酒喝了壮胆。而这酒是出了名的烈,八尺的大汉也能一碗放倒,因此才叫一碗居。
知辛被排在第三辆囚车上,也许是百姓们同情他们可怜,又或许是他运气好,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上都没见着什么秽物。
他从车上下来,虽然手脚上着镣铐,但是脸上带笑,一眼就看见了穿得像新郎官一样的李意阑。
他觉得李意阑穿带色的衣裳也好看,另一边也因为这是最后一面,所以目不转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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