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那扇小圆玻璃看着里面,医生在全力抢救,心脏起搏器带着电流冲击罗建的心脏,病床上的身体随着电击儿剧烈起伏。像一条被电击而抽搐的鱼。
他哭都哭不出来。
他的爱人明明离他这样近,只隔着一道玻璃,可又那么远,几乎是生与死的天堑。
罗麦撑不住,加上长途奔波,来的当晚上靠着林浩天在走廊里睡着了。醒来时看见手机有消息,林浩天发的,要他去外边睡觉。
罗麦确实很困了,扛不住。
“重症监护室里我们搭不上手,护士照顾的很好,你也出去休息一会儿吧,医生说您也不能过度紧张。”
林浩天很安静的听完,又掏出手机来给他发消息,“我在这里陪他,要不然他太孤单了。”
“他觉得孤单,说不定就不想留在这里了。”
罗麦惊诧于他的魔怔,“不要这么想,我爸会好的,他还想跟你出国领证呢!”
林浩天似乎没听过罗建跟他说过这事,脸上第一次有了生动的表情,“真的么?”
“真的!我不骗你,今年春节说的。”
罗麦看这林浩天笑着给他回短信,“那我更不能走了,我得守着他。”
罗麦眼见着劝不动他,只好一个人出去睡,他不能陪着林浩天不睡觉,他不能垮。
医生说三天之内醒不过来就很危险,林浩天不眠不休睁大着眼睛等了两天。重症监护室里每天只有15分钟探视,其余的时间林浩天就贴在走廊边上缩着脖子等着,像个畏光的仓鼠一样躲在墙边上,好几次护士都忍不住让他先找地方躺会儿,林浩天只是畏缩的摇头,依旧固执的等着。
三天后,罗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见惯了生死,只说留在ICU里继续观察,林浩天却崩了。罗麦领着林浩天去食堂吃早饭,出了电梯罗麦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电梯里扑通一声,林浩天上半身磕在外边,腿留在电梯里,又休克了。
林浩天从病床上醒过来时天都黑了,手上带着针头,整条胳膊因为输液酸麻一片。
四周静悄悄的,罗麦躺在另一张病床上,长腿一半掉在地上,看面相睡得非常不舒服。旁边病人都睡得很安静,林浩天从床上爬起来,给罗麦扯了扯被子,然后独自去了六楼。
罗建依然安安静静躺在哪儿,值班室里的小护士出来上厕所又看见了他,在他手里塞了两颗糖。林浩天双手合十无声道谢。
罗麦一觉睡到大天亮,浑身酸痛,同屋里的病人也都起来,他们住在外科病房里,旁边一水儿急诊送过来的骨科病人,僵着睡一晚上,都挪蹭着翻身。
罗麦清醒了三秒钟,猛地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坐在这儿,旁边林浩天的病床已经没人了,罗麦上去摸摸被子里的热度,好在还有余温,那就没走多远。匆忙提上鞋子去六楼,病房门迎面打开,林浩天拎着早饭进来。
罗麦看他神色平静,像是从巨大的悲痛中抽脱出来,便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林浩天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没事了,我挺过来了。”
罗麦一瞬间鼻头发酸,难过地去拥抱他,林浩天安然张开了胳膊,把罗麦拥进怀里。安抚他的后背,像个慈爱的兄长。
罗麦和外公商量要给罗建转院,外公找人咨询了几个专家后说还是不要转院的好,市二院是三甲,医疗水平足够,而且到现在为止能做的已经都做了,醒不醒的过来全凭罗建自己的意志。
罗建在ICU待到第七天,中间报警器又响了三次,每一次都让两个人提心吊胆,但是最终都有惊无险的挺了过去,只是罗建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说七天是道槛,七天没醒过来的话,希望就很渺茫了。
罗麦强行给自己拉起来的信心,像多米诺骨牌,被那样轻轻一推,一连串下来全都倒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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