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毫无声息。
没有窗帘的阻挡,微薄的阳光泼洒在青砖和秦蓟阳的身上,窗棂的影子投在屋子里被拉得极长,细碎的光斑落在他的眼帘,光路中的浮尘像是飞舞的精灵。秦蓟阳伸手用手臂遮挡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又干脆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过了许久——可也并没有人清楚究竟是多久,这间屋子里的摆设与寻常人家并无二致,却独独没有时钟。于是过了许久,趴在床上的男人动了动,侧身背光,而后慢吞吞的睁开惺忪的双眼,隔壁院子里的老人正在吊嗓子,嗓音浑厚苍劲。秦蓟阳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磨磨蹭蹭的起身,一身素白宽松的大衫上边压满了大大小小的褶子。他随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推开窗户眯了眯眼睛,天光熹微,轻柔地穿过云层显得格外温驯。秦蓟阳的唇角略略勾起,他在晨光中无声地尽情舒张着自己的身体,而后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布鞋踩在青砖上就像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一样无声无息,他推开了雕了些简单花样的木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的一声尖响。
屋子里并没有人,正厅里的红木圆桌上却已经摆上了满桌的餐点。秦蓟阳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拿来一碗豆腐脑吹了吹碗上浮动的热气。他沉默的吃着面前的早餐,包子、油条、豆腐脑、煎饼果子和豆汁一应俱全,油条还被切成了小段,一排的小菜用来伴着豆腐脑,细心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隔壁的老人还在吊着嗓子,秦蓟阳的屋子里只有几声筷子不慎碰上了瓷碗的清响。
“我回来了。”
今天是周五,徐望申推开家门,客厅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十五盏筒灯一盏吊灯无一遗漏,隐约有锅铲翻动的声音和丝缕食物的香味向他飘来。徐望申一愣,随即抬手“啪啪啪”的摁灭了一排的开关,只留下几盏筒灯用做照明。
“洗洗手来吃饭,赶紧的。”
声音的确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听着很清楚。徐望申面不改色,换了鞋走向拐角隔断的后边,餐灯已经被打开了,正有人从厨房端出做好的晚餐。桌面上摆着一瓶红酒、一瓶香槟,身上穿着围裙的男人动作娴熟的开瓶醒酒,徐望申眉头也不皱,只是望着那人说:“私闯民宅是违法的,还擅自乱动别人的收藏,中国菜你想配香槟喝?”
秦蓟阳将红酒倒进高脚杯里,瞧了一眼脱下了风衣往衣帽架走去的徐望申,翻出冰桶又弯下腰在冷冻层里拿出冰块。“你不是人,没有公民权。”他说,“这还有二锅头,不然咱俩走一个?”
卧室里昏黄的光线洒了一地,插了一支Perrier Jou的冰桶里冰块如同钻石般地折射着灯光。
并不宽大的穿上有两具交叠的身影,二人皆褪去了下身的长裤,上身也只剩下一件凌乱不整的衬衣。徐望申的衣扣大开至腰腹,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多了些许暖意,他的腰正被秦蓟阳搂着,搂住它仅凭一只手足矣,相当纤细。秦蓟阳的另一只手持香槟杯,酒液折射着华光。他将冰镇的美丽时光含于口中吻住徐望申的唇将酒渡进他的嘴里,徐望申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伸手夺来酒杯,半瓶香槟过后徐望申的面颊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迷离,脸上已经泛出些许醉意。
秦蓟阳的指尖划过徐望申热烫的身体,方饮下冰酒的舌尖舔舐着他的脖颈,又将金黄色的酒液缓缓倒在他的胸膛。徐望申微微颤抖着,皮肤上冒出细小的疙瘩,嘴唇却抿着,不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无论秦蓟阳如何动作,徐望申始终是绷着脸,闭着眼,抿着嘴。指导秦蓟阳动作有些粗暴的进入他的身体是,徐望申的全身都猛地一颤,扣住杯柄的手指也松了。香槟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徐望申又做了那个梦。
北京和上海吵架了,就在五分钟前。
“为什么不能变更计划!”
“已经决定了的事没得改!”
首先吼出声来的人是徐望申,门外办公室里的人无一不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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