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自暴自弃地想,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趁现在把自己的心意挑明吧。
反正她这么聪明,一定是知道了,反正满世界都聪明人都知道了。
朱南羡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青筋毕现,鼓足勇气终于道:“阿雨,其实我——”
“皇兄!”
墀台远处,忽有人高声唤了他一声。
像是淬火而出的利剑有了豁口,或是拨到一半的琵琶曲忽然弦断。
朱南羡脑中的嗡鸣之声就像烧红的豁口剑浸于水时的杀气腾腾。
他木然转过头,看着尚还站在老远老远的墀台上,就非要叫自己一声的朱十七,忍了许久,才忍住自腰间拔刀的冲动。
朱十七见他看到自己了,颇兴奋地招招手,像是有甚么事,疾步拾级而下,朝他走来。
一鼓作气,再而竭。
等到朱南羡收回目光再看向苏晋时,方才蓄满力气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已随着淬剑时的雾气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思量许久,正琢磨这该怎么找回场子,没想到这回苏晋竟不依不饶了。
她问:“其实甚么?”
朱南羡愣怔了半晌,看着苏晋清透而认真的目光,不知怎么,忽然自魂灵深处攫了一把力气道:“其实我一直很——”
“苏御史。”
朱南羡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朱十七的人还在七丈开外便向苏晋遥遥作揖。他方才也在朝堂上,见识到了御史着绯袍,悬明镜于天下的气魄,心中不是不佩服的。
等朱十七走近了,苏晋回揖道:“二位殿下既有事,臣便先告退了。”
朱南羡没答话。
朱十七看了他十三皇兄一眼,唔,脸色似乎不大好?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问:“苏御史,本王方才是不是打扰你与十三哥说话了?”
苏晋道:“殿下哪里的话。”
朱十七撑着下颌,若有所思道:“本王方才听皇兄说甚么‘其实’。”他转头问朱南羡,“皇兄,其实甚么?”
朱南羡握紧刀柄。
朱十七福至心灵:“啊,本王知道了!”他十万分和气地对苏晋道:“其实皇嫂昨日还提过这事,年关宴后,东宫会再过一次年,让我皇兄邀苏御史一起来。”
其实东宫自家过年,等闲不邀外人,但苏晋并不知这因果,还以为是寻常宴客,可寻常宴客,怎么由太子妃来请?
她不明所以:“太子妃命邀臣去东宫,是有事吗?”
朱十七想了想:“大约是年关过后,本王即将满十七岁,需要赐字罢?”
这是景元帝定的祖制,大随皇子年满十七前只有名没有字,将满十七之时,由翰林取字数个,皇上亲自择选。
朱十七续道:“翰林院前阵子拟过几个送来东宫,大皇兄看了不甚满意,说要请个学富五车的来拟字,皇嫂当时还提了苏御史一句呢。”
苏晋默了默,看向朱南羡:“殿下是要说这事吗?”
朱南羡看着睁着一双闪忽的大眼,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朱十七,深深觉得这年来岁月,十七虽长得挺拔了一些,可惜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而朱南羡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觉得脑子可真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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