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好,笛声好。”她低头掩饰。他松一口气。
于是从第四天起,少庄主不见了,不管两位主演和乐队到哪儿找都找不着他。少了一位重要观众,演出就多少显得没精打采。薛默过意不去,上前拉拉他们:“阿鸩,师叔,可以停啦。”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她低下头:“但我们,和你们终归是不一样的。”
郁竹声一时无语。红鸩则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要不,直接给他下一副情药算了!”
给宋沅下一副情药?这话也就红鸩能说出口。夜晚,薛默在她的地字舱里想着郁竹声和红鸩的情致热烈,仍觉得怦然心动。
可惜,宋沅是不会把那些话说出口的。他只会……
笃,笃笃。
舱外传来敲门声。上前开门,月光下是宋沅站在那里。
“你……”薛默愕然。
宋沅拉一拉她的手:“走吧。”
他牵她走出地字舱,到小蓬莱号顶层甲板的白帆下坐下,从帆下取出了两只笛子。
笛是紫竹的,一支下面饰一粒珠子,一支下面饰一块玉。宋沅取饰玉的那支稍试了试,一缕清音就从笛孔中飘了出来。
他吹的正是那天薛默说好的那一曲,调声婉转悠扬,说不尽的痴绵旖旎。薛默大感意外,没想到他竟把自己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如此上心。
河山静谧,月光照耀他的侧颜,摇曳的帆影落在他素色的衣袍上。她默默地看他指节分明的手,默默地看他认真的脸,忽然觉得若是一直留在盘古世界,似乎也是很不错的事。
一曲终了,宋沅放下竹笛,颇有些忐忑地说:“小九,这支竹子是我十五岁那年剑术初成,到鸣磬山顶采回来的。”
鸣磬山离绿柳城数千里,毗邻溟海、上多神怪。到那山顶取一支竹子说着轻描淡写,其中却蕴涵九死一生。
“我藏着它很多年了。我想着若有朝一日得一真心爱慕的女子,做成一对,与她彼此应和,也是一桩美事。”
“小九……”他深深吸一口气,将紫竹笛在手中旋着打一个转:“阿澧曾说我太寡淡无趣,总杞人忧天、做那无谓的瞎想。”
“现在想来,阿澧平常所说是对的。其实在惊鸿岭时,我从未想过他与红鸩能走到今天。”
阿澧说只要与红鸩在一起一天,他便要把那一天过得痛快逍遥;即便是今后分开,他也会把她当一个永远珍藏的梦。于是他们每天都能那么快乐,说他一点不艳羡是假的。
“阿澧与红鸩说的那些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他赧然地笑笑:“但我想终归都是胸臆所述、唇齿所出,我就为你吹吹笛子好么?”
“……”
看来想他说些动听的是无望了。薛默抱着膝,轻轻点头:“好。”随即又添一句:“但只许为我一人,你不许再吹予第二人听。”
“这是自然。你何时见我为别人吹过?”宋沅微微笑了。稍一琢磨,他又横举竹笛,为她再次吹了起来。
婚姻之请,今后就不再提了吧。他在心中默想。就如阿澧所说,在一起一天,便快乐一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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