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里没把握,可就这么将您一个人撂在宫里,我心里就好受么,您这么个咋咋呼呼的人,爱闯祸,嘴也没个遮拦,我跟着您也好歹能帮衬您。”
病娇跟着她,没有五年也有四年,这么叫她走心里确实不舍,她弯起眼角,抬手覆上她的脸颊,一面替她擦眼泪,一面调和道:“平日里本事大得很,今儿怎么哭的花脸猫似的,到底是我吓着你了,你要是不想走,就跟着我一块儿回宫。”
“主子……”只一句,病娇便越发的泣不成声,倒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似乎要将眼泪流尽似的。
船舱里静悄悄,只有船帆鼓风和病娇的嚎哭声,听起来倒有凄凉的意味,不知从何时起,境况越发的艰难了。
回去的路途要比来时的快许多,先前已经走了一半的番役,再加上没了路途上的耽搁,福船出了聊城上德州,估摸着再有三四日就能到了。
倚在船舱上,背后传来阵阵咚声,震的背也酥麻起来,她靸鞋往外走,此刻是傍晚,夕阳照在船头上,诡竿船帆映着阳光长长拉下来,一出舱便觉迎面的暖洋洋,她看见他站在后船尾上,扇面型的曳撒被风吹摆开来,高高扬起,头顶上罩帽的垂带在身后扬起,这样的人,就算站在河涛大浪上也让人挪不开眼。
甲板上没有人,应该是提前支开的,卫辞抬步上前,船上风大,仅有的脚步声一点也听不见。
她站在他身后,轻扯了下他的衣袍,轻声呢喃道:“厂臣……”
陆渊回过身来,见她素衣单薄,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冷么?出来怎么也不披件披风?”
他的手很大很暖和,一直暖到心坎上,她笑着摇了摇头,“叫我出来作什么?看风景么,什么时候也学会敲船舱作暗号了。”
他一笑,“臣这里作暗号,公主不还是懂得臣的心意么?”
他调转视线,望向河面上的涟漪,“眼看着还有几日就到郢都了,京中人多眼杂,我恐怕就不能随性儿见你了。”
话一出就变得凄凉,东厂下江南采办的事儿是奉了旨的,再加上又是他亲自南下,一言一行自然时刻有人惦着,出了郢都在福船上自是无碍,船上的番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带在身边。可如今不一样了,离郢都越近,境况就越发不能控制,又何况是多事之秋。
眼下连见面都是难事,往后回了宫,她又要待在重华殿里,而他呢,又重新做回了他的掌印,以前待在宫里五年也没见过他,一趟南下的际遇就像一场梦,要遇上怎么也躲不掉。
她撼住他,“如今这样是为了将来,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稳住心性,等你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天上地下,还怕没有好日子过么?忍一时,留一世的道理,厂臣肯定比我懂。”
关键时刻,她拎的倒是清,和她比起来,他倒还不如她来的透彻。
“等回了宫,你就待在重华殿里,没什么事就尽量不要出去,借着舟车劳顿卧病不起,外头风言风语的话多,听了心里没的添堵,等过完年我料理完东厂的事,再寻个由头替燕王和长公主牵线儿,届时燕王进京必定又是腥风血雨一场,皇帝和太后也没空再顾忌你的婚事,等时候一到,我安排杜太医给你诊脉,就说大限将至,你想回苏州,半路上我派人去接应你,咱们一块走,要说逃不出大郢,那咱们就去戎狄,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他将她揽在怀里,滔滔地说明他所有的计划,她惶惑无依的心顿时觉得有了盼头,歪头攀在他肩上,沉沉道:“哪怕再苦,我也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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