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卫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番,我狐假虎威道:“再不让开耽误了药王的事,救不了宝泽王子你有几个脑袋担着!”
军卫脸色一沉,喝我道:“一个小小的药童如此猖狂!”
妙手赶忙出来打圆场,温和的笑道:“兄台若是为难,我便等明日请示了王后再来。”转身要走。
我刚思虑怎么办,军卫先一步急了,拱手道:“妙手先生恕罪,您有王后的特权,属下哪里敢拦您。”侧身一让,请道:“先生请。”
妙手幽怨的眼神直打在军卫脸上,苦笑道:“有劳了。”
我在背后微微一推,笑道:“先生还不快些吗?”
军卫下令打开了殿门,我随着妙手进去的一瞬间被浓重的药味熏得的头晕脑胀,推着妙手进去,掩鼻道:“这是药房?”
是一间不小的厅堂,外面放着各样的药糙和工具,内里用珠灰的帐幔遮着只隐约看出有个极大的火炉,荜拨荜拨的烧着。
厚重的窗幔遮住天光,将之外的光线遮的一线不入,身后的殿门一关上,这幽暗之中除下曳曳炉火便只有弥漫着的药味。
妙手解释道:“王后特地安排的,好让我安心医治宝泽王子。”
我应了一声,在幽幽的光线中看不见晏殊的人影,推着他往里走,一壁问道:“人在哪里?你不会已经将他炼丹了吧?”
妙手温和一笑,“姑娘说笑了,我需要他跳动的那颗心,怎么会动他呢。”他伸手朝帐幔里一指,道:“喏,人就在那里。”
我透过珠灰的帐幔模模糊糊的看出火炉旁一只大木桶里有个人影,不由推着他快步过去,伸手掀开帐幔,“祭司大……”
脱脱要出口的话就在看到晏殊的一瞬间叫不出口了。
他像死了一般。
青白的脸,侧脸相对,紧闭的眉眼,全身赤luǒ的泡在盛满青碧碧汤汁的木桶之中,散下来的黑发像水蛇一般浮浮沉沉。
气息全无,有什么东西在青绿的木桶中冒头,我低头细瞧,被满桶半死不活的黑蝎子骇的头皮炸开。“这……这是什么?!”
妙手伸手在晏殊的眼睑之上探了探,惊奇道:“都这么些天了,他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我手中匕首一紧,挑进他的衣服里,“这是什么?”
他倒抽一口冷气,道:“这是……药人,换心之前他必须成为药引……哎!你不要动怒……收收利器……”
“晏殊!”我上前喊他的名字,他却依旧死一样的安静,我刚要伸手去碰他,妙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别碰!”他松手,拨开晏殊脖颈后的黑发,青紫的肌肤上,那密密匝匝,毛发一样的银针让我浑身的毛孔炸开。
我深吸一口气,推了妙手一把,道:“将他放出来。”
妙手撞在木桶上有些迟疑,“这样不好……”
“快些!”我将匕首铮的一声削断他的腰带,道:“给他披上你的衣服。”
妙手瞧了瞧被削断的腰带,将未完的话吞了下去,伸手撑着晏殊的手臂,很是费力的将他拖出药桶,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一手脱下衣服替他裹上。
我蹲下身,拍掉咬在晏殊身上的蝎子,不敢瞧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孔,青紫的脓水外溢,他就像一具快要腐坏的尸骸,我抬头看他的眼睛,忽然愣了住,“他的脸……”
左侧额头之上拳头大的烧疤,化脓浮出水疱,在他的额头眉尾,一点点的渗着青绿的脓水。
“我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妙手咋舌道:“可惜了,多好看的一张脸……”
我低头不看他,一壁替他系腰带,一壁喊他,“晏殊,你听见了吗?你……会好的,你那么骚包肯定会想到办法好起来的……”
“他听不见的。”妙手在旁侧提醒道:“我用银针封了他的xué脉,现今他早该没有意识了。”
我一把扯住妙手的衣襟,扯的他踉跄扑倒,道:“把那些银针都拔了。”
“断断不行!”他忽然神qíng严肃的拒绝,坚决道:“你知道拔掉那些银针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看我,眉头紧蹙,“他现在是未成品的药人,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是不封xué脉,让他恢复行动,他就像一只发疯的猛shòu。”
炉火荜拨荜拨作响,暖烘烘的火焰映衬的晏殊青白的脸上一丝丝红光,我唰的挥出匕首道:“拔不拔?”
“你……”妙手气的脸色发黑,“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你不止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更多人!”
我手指一重,他脖颈上就显出一条殷红的血痕,“我只问你拔还是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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