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居然不是常有良,而是另一个温柔的声音,语速缓缓的,极具耐心。
“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
“我爸爸已经死了!”常悠悠冷冷的打断她。
“……”那边没了声儿,半天,柔柔的女声轻轻笑了笑,说,“悠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老常他,其实很惦记你,他就你这么个女儿……”
常悠悠挂了电话,突然觉得脑仁有点儿疼,像是要被人用力掰开似地。
经过沁芳园的时候,老高停下车道:“我去给您买点热的,常小姐,麻烦您在这儿等一会儿。”
他把常悠悠独自留在车上,让她痛痛快快地哭。
老高关上车门,走到常悠悠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始打电话。
“何先生,常小姐有点儿不对劲。”
“她刚刚在车上哭的很凶。”
“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今天是常小姐的生日。”
“是。”
何子衿挂断电话后,悄悄看了眼爷爷,爷爷正闭着眼睛听戏。他想起在超市门口遇见常悠悠的qíng景,原来今天是那丫头生日啊。他轻轻叹了声。
老高一直把常悠悠送到楼下,帮她把在超市买的东西,还有在沁芳园拿回来的食盒,都拎到门口,也不肯喝口水,便匆匆告辞,下楼开车走了。
何泽平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口,何子衿跟他一起下车,两人慢慢的朝着何家园走去。
何家园东边有一处独立的木屋,面积不大却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露台花园,因为常常叫人来打扫,屋里显得整洁gān净。
何子衿半倚在木制窗台边,他打量这个房间,整洁而普通,甚至有些老旧。大伯已经在木屋准备好了香烛,木屋里有几个牌位。
除了何家的老祖宗,还有何子衿的祖母,父亲,大伯母。
何子衿跟在何泽平身后,上了阁楼,楼梯是老式的木板,踩上去甚至有点“吱吱呀呀”的声音。阁楼的大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寒风与湿气。两个人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上简单的素服。
上完香,何子衿关好木屋的门,三个人绕回大院。老远听见梁阿姨微尖的声音,正在教保姆腌菜。爷爷好这口,他常说,一口玉米粉粥,一口梁阿姨的腌菜,比吃国宴都来得痛快。也难怪爷爷这样赞不绝口的,梁阿姨这手艺,基本上算是奶奶在世的时候,独家传授,手把手教出来的。
梁阿姨站在门口,看见他们,忙迎上来,说这次怎么这么晚。何子衿解释,说自己有事耽搁了。梁阿姨叹了一口气,说,咱家怎么看着这么冷清呢?她看向何政清,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你们俩,就两个老光棍儿。
何子衿一听这话茬,半侧过头去看大伯父,大伯父原本是高大魁梧的,被梁阿姨这么一数落,脸上也是讪讪的。大伯父跟大伯母结婚后不久,大伯母染病,没多久便过世了。此后,大伯父再没有娶妻,自然也没有孩子,对他视如己出。
何泽平口里哼了一声,现在何家,可不就是两个老光棍,外加一个糟老头子?他卷了卷袖口,瞪了那两人一眼。
梁阿姨摇头,笑着进去,又让保姆给他们泡茶。回过身来对三人说,一会就吃饭。
“梁阿姨,不用忙……”何子衿见爷爷瞪着自己,便笑道:“爷爷,明儿我再来看你。”
“你少在这儿忽悠我!你,你,政清,你不是在张罗给他相亲吗?qíng况怎么样?”
何泽平军部出身,说起话来,声若洪钟,何子衿一时倒被他给唬住了。
何政清陪着笑:“爸,您别这么大火气,子衿也不是孩子了,好好儿的,还愁娶不着媳妇儿?”
“我们何家可从来不做亏心事,这政廉走的又早,哪天我两腿一蹬,人说起来难听,何家就剩两个老男人了,算什么事儿?”
何泽平来回踱了两步,严肃的看着何子衿,压低了声音,问:“子衿,你老实跟爷爷讲,你那玩意儿是不是不中用?”
“绝对不是!”何子衿满头大汗,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
何泽平看他答的利索,舒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我不管,我不管了,政清,这事你给我重视起来,早点给我办喽。”
“是,爸爸。”何政清应着。
何子衿为了让何泽平开心,又陪着他喝了些酒,老爷子平日里也没空,今天还是临时从军区回来。一家老小,统共就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即使对酌,也显得冷清。
从何家园出来的时候,已经快第二天凌晨了。
何子衿站在街口,老高的车已经在路口停好了,他喝的并不多,只是酒jīng上脑,难免觉得有些晕眩。
他上了车,老高问他:“何先生,我们现在去吗?”
何子衿眯了眯眼睛,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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