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理由是最重要最关键的,“而且,当真论起血统来,国主与本宫的血统也不纯正,莫忘记,我们的曾祖母,当年可是扶馀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这样一说,不单是国主和公主,整个王室里现存的亲族一大半都混着外族的血统。其中包括最执着于血统而极力主张废后的楚江王。楚江王顿时哑口无言。
选后的事,当年大司空和身兼太傅的丞相都亲自或有亲信参预,如此一来亦不再开口。
霍骑原本就对此事表示缄默,一则避嫌,二则,心知再怎么废后,国主也不太可能将他的女儿扶正为王后。与其现在徒劳无功地去争王后的名分,还不如等女儿诞下龙子以后,在储君之位上多动点心思呢。
怀临王对此事原本也是中立态度,没什么话说,废后风波终于就此平息。
虽然知道公主这么做必定多方考虑,有她想这么做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偏爱她才帮的忙,迦延却还是对她心存感激。
对于做不做得成王后倒无所谓,关键是可以替齐家解了围,使他们不用担上什么欺君之罪,平安无事。
对于迦延来说,保家人的平安才最重要。
关于清河公主在朝堂上的那番宏论,是茹佳绘声绘色在迦延面前学出来的,她自是消息来源比迦延要多。
看到茹佳对于自己此番涉险过关竟是如此真心开怀,迦延倒也有几分别样的感动。
“茹佳,假如国主对我很好……你会不会觉得难过?”忍不住试探地问她。
“为什么要觉得难过?”茹佳却好似全然听不明白地反问。
迦延语滞,一时不知如何向她解释,几乎要怀疑,这霍茹佳若非是真的过于天真,便有点故意做作了。
幸而茹佳很快又反应过来,“姐姐的意思是问我会不会嫉妒吧?”
“呃……是。”她心里已开始后悔提这个问题,尴尬无比。
“没有啊。”哪知茹佳却认真地回答,“姐姐莫要不信,不瞒姐姐说,我父亲在家里便是妻妾成群,女人们整天争风吃醋,你方闹罢我又来吵,搞得家宅不宁,烦都烦死了。那些特别厉害的姨娘们,仗着青chūn美貌,一开始的确很得宠,再怎么闹父亲也原谅她们,可渐渐年纪大了,不那么漂亮了,父亲又再娶进了新的姨娘了,她们便怎么闹也没有用了,反而惹得父亲讨厌。倒是我母亲,宽宏大度,知书识礼,从来不捻酸吃醋,也不与人争qiáng,处处为父亲着想,倒一直都博得父亲的欣赏与敬重,正房夫人的地位和宠遇经久而不衰。进宫以前,母亲教诲我,做君王的妃子,宽容忍让的德行则更为重要,不要乱起嗔妒之心。君王爱谁重谁,那是我们无法左右阻止的,我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让他讨厌便万万大吉了。母亲还嘱我和宫里的姐妹一定要相处和睦,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大家都是要守着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谁也不能保证得了让国主一辈子只爱自己一个,有什么好争来斗去,自寻烦恼……姐姐,你对茹佳一直都挺好的,换了别人来做王后,未必有姐姐你这样心平气和,也未必和茹佳如此投契。茹佳就算是为自己考虑,也绝不会对姐姐幸灾乐祸。而且,我们很幸运遇上国主这样好的丈夫,他对我们一视同仁,无偏无倚,妹妹感激惜福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不知好歹地起妒心呢?”
“好妹妹,”迦延听完这些话,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真是对茹佳抱歉得很,顿时涨红了脸,着急地道,“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对你有什么疑心的。只是生怕自己与国主的亲近会在无意之中伤了妹妹,才……才直言问问妹妹的想法,妹妹既然没有什么,我也就放下心了。”
茹佳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很亲热地又伸手拉住她的手,“没什么,我倒喜欢这样把话说开,只要姐姐真心疼妹妹就是。”
妹妹真心地疼姐姐,姐姐自然也是真心疼妹妹的。迦延想起自己被大火所吞没的那个老家,自小便是姐妹多,堂姐堂妹们总在一起玩耍,如今,姐妹们都仿如chūn逝的花朵一样,零落成泥,消逝无踪了。每当夜半梦回追思起来,她总是忍不住要伤心饮泣的。如今,茹佳又令她重尝了姐妹之间的qíng谊,不由令她无法抑制地唏嘘感慨起来。
反手亦回握住了她,微哽地道:“好妹妹,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茹佳自认识迦延以来,总觉得她对什么都淡淡的,仿佛无嗔无喜的现世观音一般庄重又冷漠,从未见过她如此qíng绪失控的样子,不由也明白她说这话的诚心实意,心下亦是感动,便道:“不要一辈子,要几辈子都做好姐妹。”
迦延忙道:“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做几辈子的好姐妹。”
“扑哧!”
却听到迦延身后的兰喜和茹佳身边的小秧竟然cha进了两声笑来。
“你笑什么?”茹佳不生气,却很奇怪地问自己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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