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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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最简单的识别元凶的法子,只看谁手上的指甲缺一块就可立见结果。四个人怯怯地将手伸出去,那妇人只看了一眼,便一指翠桃:“把这一个拉出去罢。”

翠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磕头道:“奶奶,饶了我罢!饶我这一回罢!我不是故意的——当真不是故意的——”

那妇人压根儿看也不再看她,转身便往院外走,她身后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左一右将仍自痛哭哀求着的翠桃拖出了门去。

小钮子和金瓜吓傻在当场,她们没有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伙伴说拉走就被拉走了,至于会被拉到什么地方去,她们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们唯一明白的是翠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好像一只从阳光下爬过的小蚂蚁,除了在灰尘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印子,其它的什么也留不下。

罗扇抬起头,淡淡地望住翠桃被拖走的方向。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古代下人的悲惨命运,一片小小的指甲就能断送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子一生,一句“把她拉出去”就能决定一个下人生生死死的命运。何其冷酷,何其残忍,何其无奈。

罗扇发觉自己其实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她像站在一个玻璃箱子之外与世隔绝般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这些人。翠桃的下场加剧了她要自赎离开的决心,她勾起唇角冷冷哂视着这些冷酷的嘴脸们,无声地发泄着她的怒火。她能做的也仅仅如此,否则还能怎样?

院门外一直负手立着旁观事件始末的男人眯了眯眼睛,目光锁定在罗扇面huáng肌瘦的猫儿脸上:这个孩子有意思……明明只有八、九岁的年纪,两道清凌凌的目光里却仿佛蕴含了许许多多的心思——很成熟的心思,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套在了孩子的躯壳里。

她是谁呢?年纪不大傲气不小,个头不高胆量不低——竟然敢嘲笑他们这些人?!嘲笑什么呢?笑他们不明白越冷酷才越卑微、越残忍才越可怜、越是享受伤害同类的快感就越可能在将来成为别人快感的来源么?

男人远远地细细地打量着罗扇:可惜,这孩子太小,生得又不好,头发枯gān,面huáng肌瘦,全身上下除了那对有着星般神彩的眸子之外无一可取之处。可惜、可惜啊……

男人转身随着其他人渐行渐远,耳中听得麻子婶在那里嘶吼:“小扇儿!金瓜!小钮子!你们三个给我听罚——”

事件的元凶翠桃已经从南三西院除了名,可其他三名涉案人仍逃不了受罚——谁教她们都负责淘米来着?谁教她们淘米的给麻子婶脸上抹黑来着?事qíng出在麻子婶负责的院子,她也被罚了一个月的工钱呢!她们三个当事人还能落得了好么?!

于是罗扇三个人除了每天gān杂活之外还要去南二东院帮着喂上一年的驴——驴是用来拉磨的,一共好几十头,除了喂还要打扫驴圈,绝对不是轻松的活儿。

当天晚上吃罢晚饭,罗扇金瓜小钮子就来到了南二东院报道,南二东院的头头是个不怎么爱搭理人的半大老头,简单向罗扇她们讲明了要gān的活儿后就躲进屋子里搓脚气去了。罗扇三个人cao起大扫把杀进驴圈,紧接着又捂着鼻子被臭气反杀了出来。

这驴圈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了,那成山的驴粪啊……五岳全齐了。罗扇三个面面相觑了一阵,小钮子叭嗒叭嗒掉下泪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端端地就被罚了……”

金瓜也有些怅然:“不知道翠桃被拉去了哪里,还能不能再回来……我们以后若是做错了事,会不会也像她一样?”

罗扇点了点自己额头:“这些驴粪应该有人专管拉去田里施了肥啊,怎么都在这儿堆着呢?bào殄天物。”

“什么‘抱舔甜物’?”小钮子睁大了眼睛看她,“小扇儿,你吃过驴粪?”

“噗——”罗扇黑线上头,“我就是吃货中的战斗货也不能去吃那个啊,你们等等,我去问问刘伯这驴粪是怎么回事。”

刘伯就是那个半大老头,罗扇敲门进房,问明了缘由,原来是那个每天来拉粪的人有事请了几天的假,这驴粪就堆下来了,她们今儿个不用扫,等明天那人复工,把驴粪拉走后那才真正到了考验的时候。

三个人好歹扫了扫驴圈里散落的糙料和各类垃圾,带着一身的臭味儿回南三西院儿睡下了。

第二天要比平时早起半个时辰,因为罗扇她们要先到南二东院去喂驴。南二东院的成员基本上都是gān不了重活的老爷子们,平日就喂喂驴、打扫打扫驴圈、赶着驴拉拉磨,磨出来的面粉什么的装到袋子里,再由库房里来人把粮食扛走。

罗扇三人来到南二东院的时候,几个老爷子正在那里拌饲料,把些青糙、gān糙、麦麸、玉米面、花生饼、黑豆和盐等等倒在槽子里搅拌,见三个丫头过来了,便招手叫到面前,令三人仔细看着,哪样倒多少哪样倒多少,都要一一记下来,到明天的时候就得她们三人自己动手拌饲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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