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宇文熙抓起御桌上的那个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怒不可遏地道:“逆子!朕还没死呢!”暂缓了一下,又问,“可还有旁人参与此事?”
“这……”那卫士迟疑地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侧的柳贵妃,踌躇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说!”声音不高,却冰冷得刺骨。
被这么一喝,那卫士不再犹豫,低头说道:“回皇上,还有镇远将军,王源副将军,刑远参将。”
柳贵妃脸色苍白似雪,却只静立一旁,一言不发。
宇文熙冷笑一声:“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雄厚的声音:“此言差矣,自古以来,不过成王败寇,想谋大事者,何用于拘泥小节。”
镇远将军正站在宫门,身后跟着几十名jīng兵,一身盔甲,看上去雄壮威武,英勇非凡,征战沙场多年更使得他身上带有一股浓郁的剽悍jīng练之气,深刻的五官上张扬着意气风发的笑意,他走进来,说道:“皇上,您这建章宫已经被团团围住了,想让人去搬救兵?晚了。奉劝您,还是写下诏书,传位给凉王殿下吧。”
从柳大将军进来后,宇文熙唯一的表qíng,就是没有表qíng,此刻听到这话,才眉头一拧:“凉王?不是宁王吗?”
柳大将军笑了,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残酷无比:“宁王闯宫之后,深怕几位王爷日后会有异心,不得不狠下杀手以绝后患。可惜大功告成之际,却不慎中了埋伏,意外身亡,余下皇嗣中,只有凉王一人为正统血脉,由他继位,自是名正言顺。”
柳贵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本以为父亲只是想要bī宫,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要杀光所有皇子。这样一来,待幼主登基,柳大将军就能以“辅政”的名义位极人臣,甚至更狠一点,过个一两年,掌握了朝中大小事务后,再bī迫新皇禅位给他,一偿皇袍加身的夙愿。
父亲,您何致于此?
柳贵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试图逃避此间qíng景。
宇文熙也想到了柳大将军的打算,怒极反笑:“原来如此。朕都不知道,镇远将军有如此志向,倒是朕的疏忽了。”
柳大将军脸一沉:“要不是皇上想着要削我的兵权,我用得着挺而走险吗?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大小战役经历十来仗,击败了入侵我大齐的蕃贼,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倒好,一见北蕃投降,就开始琢磨着‘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我若不想办法自保,说不定早就让您一旨圣裁送去了断头台,焉能在此地说话?”
宇文熙也不反驳,只缓缓说道:“天下兵马,岂容他人染指?若是你知qíng晓趣,早早递上帅印,何至于此。”
“我呸!”柳大将军不屑地看了宇文熙一眼,说道,“这大齐的江山,若没有我镇守边境,哪来如今的安稳盛世?你不给我加官晋爵就罢,竟然还想着将我削成白身?我一生奔波劳碌,岂能让自已落到这个境地?反正都是要做了,那不如gān一番大的事业,也好供后人敬仰!”
说着,不耐烦地举起手中的宝剑,直指帝王胸前,道:“皇上,您也别拖时间了,不会有人前来救驾的。您还是知趣点,写下诏书,省得受皮ròu之苦。君臣一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了。”
宇文熙“哼”了一声,冷声道:“君臣一场?亏你还说得出口。”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一摆手,“诏书朕是不会写的,镇远将军,这话朕全须全尾地还给你。君臣一场,朕也不想做得太绝了。你现在放下兵器,迷途知返,朕还可以饶你亲人不死。”
柳大将军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眼前的皇帝,表qíng太过安适了,不像是被bī宫后的qiáng自镇定,反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笃定和趣味。此时,柳贵妃突然出声劝道:“父亲,皇上已经知道了您跟宁王意图谋反一事,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您还是放弃吧。”
什么?柳大将军又惊又怒地看向柳贵妃,以为是女儿出卖了他,“你……”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骤然响了起来,转眼间,就包围住了整个大殿,兵力足足比柳大将军带来的人多了两倍,顿时挤满了整个两仪殿。
跟在柳大将军身后的副将和士兵,全部变了脸色,瓮中抓鳖,他们中计了。就是柳大将军,惊慌之际,仍不忘举起手中的宝剑,指向围住他们的这些宫中卫士。
宇文熙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对那些士兵说道:“此事乃镇远将军一人所为,尔等放下兵器,朕许诺,尔等罪行,既往不咎。”眼神一沉,寒意bī人,“若一意孤行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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