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我,但凡宫里有个可依靠上的,你们也不至于这般看人脸色度日。夫君,我嫁你不仅没带给你富贵荣华,反而成了你的拖累。
我……愧对慕容家,没做好这媳妇,连累得大家跟着我受着这难捱的活罪,每日过着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待在秦蜀落得个自在。”
话到了这份上,慕容棠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声喝止道:“公主,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没个边际了。我能有时间在家安心地陪陪家人,看着磊儿一天天长大,不都托了当今圣上的鸿福。公主的话严重了,有些过了,仅是外人的猜忌恶言,公主就这般胡思乱想且信口开河。若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当真寒了彼此的心,徒生了不该有的间隙。”
东平怔了下,眼眶红了红,低首垂下眼帘掩去错愕,半晌,压抑住qíng绪里突起的哀伤,轻轻回道:“慕容棠,这冠冕堂皇的假话说着心里不硌得慌嘛?难道有些话连我都不愿意实言相诉了嘛?我嫁给了你,生死早已都是慕容家的人。若我方才的话都是胡言瞎猜的,那你为何要生气,不许我再说下去。”
“够了,这确实是臣心里的实话。请公主移步他处,微臣有些话要私下聊。”
瞧着夫君眼底的厉色,东平心头一窒,眼眶阵阵发热,暗咬银牙道:“行,慕容棠,是本宫碍了你的眼,这便出去就是。何苦说这些小孩子都不信的假话搪塞於我,磊儿,来娘抱。”
说着,东平弯腰伸手从慕容棠怀里抱走孩子,qiáng忍住泪水,与祁暮清匆匆颔首示意了下,便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门阖上的那一霎那,慕容棠刻意紧绷严厉的面色才稍缓和了些,微蹙眉宇,幽幽叹了口气,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抬首瞥了眼对面端坐着的祁暮清,浅笑道:“让兄弟看笑话了,那句老话倒是实在的很。‘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瞧瞧我如今的境遇,反观之,你那桩婚事能这般了结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既然对方如此,何必眷恋。大丈夫何患无妻,如今这形势,个中厉害不用我详述吧。延之,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闻言,祁暮清身子僵了僵,双拳不自觉握紧,下颚绷起,面色yīn戾,眸光讳寞幽黯,低首哑然沉声回道:“棠表兄,我知道了,莫再劝了。”
定睛瞧了会对方的脸色,慕容棠挑了挑眉,勾起抹轻笑,说道:“知道就好!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yù来风满楼。大厦倾颓,覆巢之下无完卵。
是时候另寻出路了,我与姑父商量了下,决定过了这阵子就寻个理由辞官回乡离开京城。姑姑说了:到时候再给你选门合适的亲事,过去的就不提了。”
听到这话,祁暮清怔愣了下,连一向对圣献帝忠心耿耿的父亲也担心了且萌生了退意,呵呵,功高盖主——臣子势力而为君王心病嘛?可笑,当真的可笑。
怒极反笑,不羁狂狷的朗笑声中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迷恋不舍,蓦地停住,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自有分寸。兄长若是说完了,那我便告辞了。”
不等对方开口,祁暮清已然拱手作揖告了辞。慕容棠懵了下,收回伸出去一半拦截的手,回过神意会过来,勾起抹无奈的苦笑,都白说了,就该知道这石头脑袋一根筋的愣小子没那么好打发,皱眉思索了片刻,决定不再cha手管这自讨没趣的事qíng。
既然是他自己闯的祸,就由着愣头小子自己去处理。至于当今的陛下还有其他人得知后会如何反应,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了。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绪。牵一发而动全身,乱一下也好。
濯园,平阳挺着日渐隆起的大肚子,由着紫鹃的搀扶,小心翼翼地在庭院里散着步。快七个多月的身子,行动自然是越发地吃力。没一会儿,已然微微喘气香汗淋漓。停下脚步,轻捶了几下发酸的后腰,开口道:“紫鹃,我累了,回屋吧。”
后面跟着的怜烟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近几步搀扶住对方,回道:“我的好公主,才走几步呀,再多走一会。赵太医可嘱咐过了的:不能整天闷在屋子里,没事多出来散步走动走动。这样,我们走到前面的凉亭里再休息。可好?”
“你个损嘴妮子,总有一天有你受的。好,听你的。”
秋月笑眯眯地递来丝帕拭了拭额上的汗,虽有抱怨,平阳只得继续慢步往前走,边走边埋怨自己的体弱,才几步的路就虚汗不止,这可不是件好事。抚了抚高隆的小腹,知道生孩子时的苦,未免重蹈前世的覆辙,还是继续走走的好。
濯园外,一剑格开门口侍卫的拦阻,祁暮清脸色不佳地硬闯了进来,冷脸怒眼喝退一众,一个提气鹞子跃纵身而去,后面追上的一众侍卫面色难看,只勉qiáng瞥到一眼那迅速消逝不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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