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奇晨跑结束回到自己房间,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嗞地亮了一下,捡起手机走进洗手间,扯了条毛巾擦脸,顺手划拉开手机屏幕,打开之前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N.J:出门一趟,今天不上游戏了。】
祁奇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肩上,回复消息。
【Kiki:知道的,我今天也要出门。】
没等两秒,对面的消息便回来了过来。
【N.J:哦?走亲戚?】
【Kiki:嗯。】
祁奇简单回了一个字,南爵也不嫌他寡言少语,自顾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N.J:上飞机了,晚上要是回得来再约。】
【Kiki:好。】
回完消息,祁奇将手机放在洗手间一旁的防水架上,反手脱掉后背湿了一大片的黑色T恤,跨步走进淋浴房。
远在海市机场的南爵好笑地看着再一次收到的单字消息,抬手压了压戴在头顶上的黑色棒球帽,顺势将不自觉上挑的眉角也一并压了下去。
中午在家中吃过饭,祁奇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父母和姑妈沉默不语地准备着出行的东西,他转目看了一眼同样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傅弈,忽地抬起脚朝他走去。
准备酒品的祁语无意间抬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带着自己的小侄子走出客厅,神色黯然,轻叹出一口气。
待到她和祁父祁母准备好东西,傅弈也刚好带着祁奇回到祁宅客厅,只是与出去时不同,此刻回来的两人手里一个捧着一束白玫瑰,一个捧着一束白百合。
一行人坐上傅弈的车,一路驶出市中心,前往城郊的公墓园。
祁奇抱着怀里的白玫瑰,侧头,双目放空,窗外是不停飞驰后退的连排南洋杉。
走进墓园。
今天是祁郁的忌日,也是祁奇第四次过来看他。
祁爸爸和祁妈妈捧着花和水果走在最前面,祁语和傅弈一人拎着一篮子的食物和酒水。
祁奇跟在最后,一身黑色薄风衣和一顶黑色棒球帽,严严实实地将一头的淡金色微卷短发和那比旁人白上几个度的肤色遮掩住,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白玫瑰,神色平静地拾级而上。
蓦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险险抱稳手里的花束,抬头的刹那,一双漆黑冷然的眸子对焦,脚步下意识停住,耳边响起男人带着一丝低哑暗沉的声音:“抱歉。”
祁奇闻声,讷讷地摇了摇头,男人的目光在看到他呆愣愣的表情时停顿一下,片刻后,颔首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跨步走下青灰色的石阶。
停在原地愣了几秒,祁奇默默转过头,重新跟上众人的脚步。
隔着几行台阶,祁奇便看见了众多墓碑中唯一放着两束黄玫瑰和百合的墓碑。
已经有人来看过小叔叔了。
一路行至祁郁的墓碑前,祁奇半跪下身,将手中的白玫瑰放下,一声不吭地静静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祁郁走的那天和今天一样,阴天,抬头望不见太阳,不冷不热的温度难得舒适,祁奇却觉得格外的冷。
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没什么两样,一样俊朗温厚,一样的目光专注。
三年前的祁郁不过三十岁,在老人眼里也只是个小年轻,而在他们那个圈子,可以称得上是元老级别的前辈。
如今的电竞圈,早已经找不到跟祁郁同期的现役职业选手,那些曾经登顶金字塔之上,战绩辉煌耀目的选手,大多已经退居幕后,有些甚至退出了这个圈子。
而祁郁,即便是在三十岁的年纪,依旧带领着当时的奇迹战队征战世界。
在祁奇的记忆中,祁郁一直是个气度优雅的绅士,从容温和,是个难得好脾气的职业选手,但就是这样的性格,却让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因为,在那优雅温厚之下,祁郁的骨子里流淌着最纯粹的好战因子。
回到祁宅已经是傍晚,祁奇最后一个下车,他心情不好,眼眶有些发红,下意识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关上门转身之际,傅弈忽地出声叫住他,“小奇,陪叔抽根烟。”
祁奇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看向傅弈,见他靠在驾驶座一旁的车门上,嘴里叼上烟,低头打火点烟,猛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男人低沉又显得沧桑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想过继续打职业?”
祁奇浑身一僵,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想要说话,又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他低下头,怔怔看着脚上的球鞋,过了许久才开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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