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真母亲匆匆走来,见了道:“怎么不吃饭就要出去?” 又皱眉向徐真道:“休得罗唣你叔叔。”
“娘!” 徐真有些委屈。
“我不耐烦跟他们喝酒,出去散散心便来,走不远的。” 慕容复微笑道,翻身上马,于徐真背后坐定,勒住缰绳。
他一拨马头,刚欲走,徐母忽想起一事,唤住他道:“公子爷,今天客多,郭家这边住满了。今早乔大爷才自东京赶来,却不知安排他住在哪里。 ”
“这有何难?安排在我账中便是。” 慕容复道,说着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催它一路去了。
八月是边关最好的季节。
驰出一段路,慕容复不再催马,任它慢慢地走。他捡起缰绳,递至徐真手中,道:“往左拉,马便往左。往右拉,马便往右。要停下,两边一起勒住。”
徐真依言使力牵动缰绳,马果然向左走去。他不由大乐,拍手笑道:“果然听我的!”
再两边拽住一起牵拉时,劲使得急了,马不提防,吃了一吓,前蹄一腾空,往前跃了两步,倒把徐真吓了一跳。
慕容复眼明手快一把扣住缰绳,安抚道:“劲儿使岔了,不必怕。再来。”
他以手覆住徐真拽着缰绳的手,示意如何用力。他手心温暖而干燥,常年引弓勒马,磨出了薄薄一层茧子。
“这匹马太高,你够不着镫子。”慕容复温言道。“回头让你郭叔叔给找一匹小马。待我回了东京,这里年纪最大的便是你啦。你要听你娘亲的话,好好念书、练功,跟郭浩好生相处,不许天天打架拌嘴。”
“跟你和郭叔叔一般要好么?”徐真想了一阵,试探地问。
“对,跟我和他一般要好。”慕容复笑道,顺手将马头一扳正。
“那你前日为什么打林家叔叔一百军棍?”徐真又想了一阵,忽问道。“不是说打人不好么?”
他只感觉慕容复拥着他的手臂微微一绷紧,随即道:“你林叔叔不是坏人,但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犯了军法。我必须罚他,否则不能服众。”
白马一路放缰缓缓行去,走了一阵,已行至开阔原野之上。
风很大,天上的云流动极快,于碧绿的草原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慕容复勒住缰绳,眺望了一会儿四下景色,低低地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这是什么意思?”徐真问。
“这是我爹爹教给我的,原是鲜卑人唱的一首曲子。”慕容复道:“后来给汉人译成了汉语。这歌讲的是一个人看见牛羊吃草,便想起家来。”他将诗念了一遍。
徐真听了,并不甚解,想了一阵,还是似懂非懂,遂问道:“鲜卑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慕容复并没有立即答复,停了一停,道:“自然有好的,也有坏的。”
徐真却不肯放,问了一个长久以来他小小的头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那西夏人呢?西夏人全都是坏人么?”
这一次,慕容复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开言道:“西夏人里有坏的,也有好的。宋人里有好的,也有坏的。”
他停了一停,轻叹一声,道:“你爹爹是宋人。他是个大好人,也是个大英雄,拼了自己性命,也要护你跟母亲周全。只可惜还来不及看见你长大,他便去啦。”
徐真五岁的头脑还远不能理解离别的哀愁和死亡的沉重。
他尚不能理解父亲的死意味着什么,也不能理解这些谈话的意味。但是那天正午变幻的天光云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中。
☆、第六章
“Who the f**k are you to make judgments on my career?! ”
—— 司马·I will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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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尚黑沉如泼墨,城楼上的晨鼓已然敲了五响。
寺庙的行者披着僧袍,手托木鱼,“托——托——”敲击铁牌,挨家循门报晓过去。上朝的人,入市的人,早早便起身了。
慕容复早已穿戴停当,盛装朝服,正负手立于门外,静静等候。见小厮将坐骑一路牵过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公子爷。”阿碧穿过院子,匆匆迎出,手捧一枚长脚幞头,颤巍巍递上。慕容复并不立刻接过,皱眉道:“我不是说过?早上用不着你起来伺候。”
“下了一夜的雨,公子爷仔细马滑难行。”阿碧温然道。
“昨日的书,让徐真跟先生好好背熟了。回来我要考校他功课。”慕容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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