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年轻不知轻重的言官,与皇帝说一番袁绍刘表的故事,被责令拖出殿外挨廷杖。
皇帝眉目含煞,阴沉得吓人,亲自在殿外监刑,更要百官同赏,就连丞相谢别都不敢劝。
倒也是那年轻御史福大命大,廷杖打到一半,群臣噤若寒蝉的时候,湖畔跑来一只兔子。
百官群臣眼睁睁地看见皇帝倏然动容,站起身来,循着皇帝的目光看去,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正往这里来。
皇帝急趋几步将那男孩揽在怀里,用衣袖挡着他的眼,低声安抚了几句后厉声呵斥着跟着那男孩的几个大珰。
李澜受策楚王的时候都没有那一瞬间在群臣面前更露脸。那年轻御史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不曾被杖毙君前,从此朝中,也无人再敢提皇帝偏宠幼子难定正朔的事。
自丞相谢别上书进言,请策诸王,李言在隔年策了皇长子为魏王后,便连对李澜进楚王的非议都少了。
谢别此时正站在外殿,看见李澜满眼惺忪地出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来,叫他:“六哥儿。”
也是他乃天子腹心股肱,亲近帝室,才能叫这一声“六哥儿”,寻常臣子宫人,亲近些的便唤六殿下,不亲近的便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楚王殿下。
李澜向谢别行礼:“谢丞相。”
谢别一身朝服,风度翩翩,一身的儒雅谦和,温柔得像春水一般,他向李澜还礼,然后略俯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包着的什么,李澜眼睛一亮。
谢别打开绢帕,拈了块梅子糖递过去,还四下张望了一下。李澜瞪了乐然又瞪了乐意,然后凑过去,从谢别指尖衔走了那颗梅子糖。
这梅子糖是谢别府上特有的,李澜很喜欢,可李言嫌李澜这几年吃糖太厉害,总管着他,也不许谢别把这个方子献进宫。
谢别看着李澜眯着眼睛吃糖的样子,实在也觉得可爱,几乎想要揉揉他的脑袋,但是忍住了。
他从袖中又取出一样东西来,是一封奏疏,他压低了声音道:“六哥儿,我这里有一个很要紧的折子。”
皇帝病中不许人近前,尤其是臣子和皇子后妃,唯独李澜是特例。谢别如今倘若真有急事,就会来走李澜的门路。
李澜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看他父皇的寝殿,眉目间流露出一线忧色,和他眉宇间特有的纯净无邪糅合在一起,格外让人觉得心疼:“父皇昨夜都没有睡安稳,今早才退了烧……”
谢别轻轻叹了口气,他把那封奏疏塞进李澜袖里,说:“那六哥儿快回你父皇身边守着罢。陛下若醒了,见你不在身边,却是不好。”
李澜点了点头,却不动,仍看着他的衣袖。
谢别笑了起来,将方还包着两块梅子糖的绢帕包递给了他。
第三十四章
李澜回到龙床边,寝殿内空荡荡的。这两年李言愈发不喜有李澜以外的人近身,尤其是病中的时候。
谢别几次婉转规劝过,但李言不听劝,他用漆黑的像是深渊的眼睛看着谢别,轻声说:“子念,我怕呀。”
谢别看着抱着兔子滚在地上的李澜,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隐约觉得皇帝最喜欢的这个小儿子傻得太乖巧,太可人疼。
这话是不能说和李言说得,他去问黎平,黎平反问他:“不知谢丞相你见过几个傻子?竟还能比出高低来了。”
谢别哑然。
何况日久天长地观察起来,这位楚王殿下也确实从不曾流露出一点不傻的迹象。
于是他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转而去讨好李澜,用糖果点心,好叫小皇子能帮他在皇帝生病的时候递递折子。
这些李澜都不知道。
他在龙床边坐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仍在沉睡的天子——他的父皇,在梦中仍旧蹙着眉头,偶尔还会轻轻地挣动。
李澜咬着手指,不知所措,又不敢碰他。
他从住进乾元宫的第一天起就被反复告诫,皇帝睡着的时候不能出声,不许惊动。尤其皇帝极难入睡,又时常梦魇惊悸,倘被惊醒就是一夜不得安寝。
李澜一开始不以为然,他觉得他和父皇一起睡得很好,父皇睡得很安稳,被他抱着手臂也没有惊醒。
直到有一次他父皇梦魇压身,在睡梦中挣扎起来,李澜茫然地醒来,下意识地想把他叫醒。
却听到他父皇惨叫了一声,然后他就被被一把推开,直直摔到了床下。
乐意等人匆忙进来的时候李澜正在地上哭,额角在床腿的硬棱上磕青了一大块,在白玉也似的额上分明太过,叫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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