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走到窗边看楼下还亮着灯的汽车,他不知道裴矜在车里还是在楼下,倒是扑面而来的雨气让他有些难受,胃里泛起恶心,他该去医院看看医生了,他想。
笼罩这座城市的漫长秋雨季总算到了结束的时候,天气终于放了晴,梁修、梁挽送给小姑娘的花束要枯萎了,沈宁在它们枯萎之前买了新的插在花瓶里,裴矜还没把小姑娘接回去,沈宁也乐于和她待在一起,他在晴天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阳台晾晒,小姑娘吵着要买的两只小兔子毛绒玩具也过了水,就晾在她的小裙子旁边。
沈宁周末和楠楠一起去的医院,他不知道在犯了什么劲儿,就是不想裴矜知道,小孩儿害怕医院,以为沈宁要带她去打针,沈宁哄了好久她才相信,到了医院还是有些怕,怯怯地抓着沈宁的手,攥得紧紧的,沈宁在诊室外头候诊的时候把她抱起来,小声地凑到她耳边笑着跟她说:“是小爹地来看医生,楠楠不用打针痛痛。”
不知道是医院人多还是小孩子怕,小姑娘贴着沈宁的手臂,问他:“小爹地为什么要看医生?”
沈宁帮她理头顶炸出来的小呆毛,眨眨眼睛,“因为爹地肚子里有了楠楠的妹妹呀?”,小姑娘想要妹妹,沈宁也想要二闺女。
楠楠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小手掌放到沈宁肚子上,她盯着沈宁的肚子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呆呆地讲:“真的有妹妹在里面吗?”
助理医师叫了沈宁的名字,沈宁抱着她站起来,亲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一口:“真的哦,楠楠要不要妹妹啊?”,她被沈宁抱着,抱着沈宁的脖子也回亲一口,小声音奶奶的软:“要啊~”
医院周末的就诊人数还是很多,沈宁拿到全部结果是两个小时以后,结果跟沈宁预料的一样,那次发情期是罪魁祸首,沈宁看着超声检查结果,心里的气和喜混在一起,若是裴矜在他面前,alpha可能就要挨打。
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在车里一直看着超声检查报告,倒还惦记着裴矜,小手指碰着报告单上的超声图片,“我们是不是要告诉爹地呀?”
“不告诉,瞒他几天,楠楠不许跟他讲。”
“为什么呀?”,楠楠抬头看向沈宁,圆眼睛里升起疑惑。
沈宁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总不能说他在跟裴矜置脾气,眨眨眼睛凑到小姑娘耳朵边,“因为——你爹地是——是猪头啊。”,他拖长调子,成功把楠楠逗笑,也不知道裴矜给她吃了什么鬼迷心窍的糖,总归就是护着他,朝沈宁笑着摇头:“爹地才不是猪头,爹地是猪头楠楠就是小猪。”
两人在车后座算是笑成一团,楠楠是招人稀罕的小姑娘,沈宁是招人稀罕的omega。
沈宁跟裴矜置脾气不是无缘无由,一来为alpha迟到许多年的告白,二来自然是自那天后,裴矜再没厚着脸皮来找他,嗯有两天还是三天来着,连给女儿的电话都不打了,也不知是在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倒是李妈天天送汤来,不知道是裴矜的意思,还是李妈自己的意思。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十分快,有阿姨帮忙楠楠倒不是很难带,沈宁把她送到幼儿园,阿姨转道去菜市场买菜,沈宁则要上班,一站公交就到了市中心幼儿园,他的孕吐反应从上周到现在都有些重,幼儿园里跟他交好的同事大概也猜到,太难缠的工作都没让他做,只是那位追求他的alpha同事每回看见他,都一副紧张模样,看起来叫人有些心酸。
沈宁周一的课还算轻松,上午过完下午没什么事情,园长是裴伯清的朋友,对他一直比较照顾,见他不舒服让他早些回去,沈宁有点儿想去看女儿,但一想小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在吃午饭,也就打消念头,在公交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停在小区门口,沈宁下车后在小区口便利店买了袋橘子软糖,橘子软糖还没放进嘴里,正拆着包装,就看见了单元楼下的裴矜。
沈宁刚刚在车上时还泛着恶心,瞧见alpha傻站在那儿便生起气来,咬着嘴巴里的软糖不愿搭理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心想倒还没算笨到底。
吃着橘子软糖的沈宁想到从前的裴矜喜欢吃水蜜桃硬糖,也不知道现在还吃不吃,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扭头偷看裴矜,心一横索性把手里的软糖伸给他:“吃不吃啊?”
裴矜抬头与他对视,倒是手忙脚乱地把软糖接过,拿了一颗放进嘴巴里,沈宁压下嘴边的笑意,推门走进客厅,裴矜自然也跟着他进到客厅。
客厅的窗开到最大,金色阳光落在薄地毯上,晃着人的眼睛,这是秋日的阳光,温和、温暖。
沈宁坐在茶几前剥橘子吃,看着还傻站在玄关处的裴矜,他倒要看看裴矜要给他说些什么,许是察觉到omega的目光,裴矜走到了沈宁面前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橘子皮的味道,和午间的秋季阳光混合,是好闻的味道,沈宁剥橘子的手指很白,骨节分明,裴矜看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从大衣口袋里拿东西。
落在茶几上的阳关倏地晃到沈宁的眼睛,他剥橘子的动作停下,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纸张,右下角落了裴矜的黑色签名,离婚协议书,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裴矜,裴矜亦看向他,和沈宁的平静不同,裴矜显得紧张而无措,他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手掌在膝盖上的布料抓出褶皱,结结巴巴:“你想、你想什么时候签都可以,楠楠以后你抚养??????我知道,当时我拿她逼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签了名,我不会拿婚姻束着你,你放心???????”,他的自以为是从来都是依仗着沈宁的喜欢,失去omega的喜欢,他连迫着沈宁跟他结婚也做不到。
“你??????”,沈宁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是他面前的裴矜紧张到听不出来,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你看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联系律师让他改??????”
沈宁倏地站起了身,手上的橘子也不要了,转身背过裴矜,声音颤得更加厉害,哭腔马上就要溢出来,裴矜更加紧张无措,嘴角甚至牵出一抹苦笑,他见过沈宁喜欢他时候的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他失去omega对他的喜欢,只能故作平静,却连故作平静也做不来,声音放轻:“律师的电话我之后发你简讯,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直到渐渐消失,omega这时候才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橘子,哽着声音:“什么alpha啊,坏哥哥呜??????笨哥哥??????”
而此时的裴矜正在下楼,他看着一级一级往下的阶梯,从今以后他没有资格再厚着脸皮来这里找沈宁,他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是那枚戒指,那枚他没送出去的戒指。
高中时期从校门口跑到鸢尾街,只为看一眼沈宁母亲是不是照片上沈荷的经历忽地钻进他脑海里,当时呼吸急促、剧烈喘息,大脑嗡嗡直响的感觉好似在这瞬间回到他身体里,没把戒指送出去,他好不甘心啊,他想。
裴矜攥紧口袋里的戒指,没有犹豫的,他转身往楼上跑,他把没有关上的屋门再次推开,手上的戒指没有拿出来,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沈宁的泪眼一股脑子打回,是他的omega,在哭。
跑上楼梯的裴矜有些喘,omega那双让他动心的,棋子一样黑又藏着星星的眼睛红了,在流泪,他怔怔地问:“阿宁的眼泪,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啊??????”,他语调颤得厉害,像在问一个不切实际、梦幻的问题,并渴望得到一个梦幻的答案。
沈宁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omega的哽咽声,像暖的羽毛,像溅起的火星,落在他不堪一击的心上,却叫他生出渴望,哑声声儿问:“阿宁还喜欢我,是、是吗?”
“你怎么那么笨呐??????裴矜??????”,沈宁连哽带咽,他把alpha的名字叫的那样可怜,叫的那样委屈,裴矜心头翻腾起热意,走近去抓他的手,摸到他掌心的汗,他急切慌乱地吻,“那你愿意分给我这笨人一点儿喜欢吗,你愿意吗?”
沈宁看着这张他年少时就喜欢的脸,他漫长的青春期都在喜欢着这个人,跟他亲近,跟他撒娇,可是直到前几天,他才能确定这个alpha是喜欢自己的,鼻音和哭腔混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藏着委屈,藏着那些在裴矜心尖“跳舞”的东西:“不愿意呜??????不愿意,我以后都不要喜欢你了??????不要喜欢你了??????”
裴矜无法把自己发颤的一颗心捧到沈宁面前,他只能碰到沈宁湿濡濡的脸颊与眼角,他蹭着那些流下来的眼泪,“那我求你??????我求你,以后你不用喜欢我,我来喜欢你,我来喜欢你??????你分我一点喜欢,嗯好不好?好不好?”,他说得好着急,重重复复地问,生怕沈宁听不到,要一次把从前没说的喜欢说个千百万遍。
沈宁没有回答他,可眼泪却濡湿裴矜的手指,裴矜怔怔地看这行滑落的眼泪,小心翼翼地俯身,他亲沈宁湿濡的眼角,呼吸都要发颤,碰到沈宁眼角的瞬间,终于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他握着沈宁的手在抖,捏着这枚银戒碰到沈宁的无名指,他没有套上去,抵着沈宁沁出薄汗的额头,像是哀求又像是渴望,“阿宁,不要折磨我了,你发发善心救我,给我一点儿喜欢,我以后会让它变成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还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沈宁低头看着银戒,耳边裴矜的声音似乎藏着哽咽,他拿着银戒却不敢套进沈宁无名指,omega的哭声再也压不住,响在这秋季午后阳光肆虐的客厅里,“猪头哥哥??????猪头??????”,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和哭声混响在一起,叫他的alpha心软,叫他的alpha心尖发颤。
“阿宁的猪头骑士爱他,裴矜爱沈宁,我爱你,从好久以前开始??????从好久以前就开始了??????”
迟来的银戒终于套进早该佩戴它的omega无名指,愚蠢的alpha也说着他幼稚、温柔、迟来的告白。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吃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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