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将脚从吧台上放下,揉揉眉心,打算出去逛逛,要是再看到自己有这么蠢得不得了的员工,他真得要郁闷死,“只要有大功德就有机会。”沈秋绕开刘岳九打算离开,刘岳九像是还想说什么拦住了他。“行了,就你这么蠢才不知道……”话音戛然而止。刘岳九有些好奇,沈秋突然像定住了一样,“你……”还没等刘岳九问什么,“滚开。”沈秋推开了他,立马跑了出去。
沈秋跑出留人堂,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沈秋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那个人——蔺久。他一边告诉自己那个人就是蔺久,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一边却又劝自己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说不定这只是自己思念过度的幻想呢。沈秋脸色有些苍白地回到了留人堂,他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还在为刚刚看到的事情沉思着。
事实上,沈秋算了算几个轶闻录持有者出现的时间间隔,他们虽然最后都会被吸引到留人堂,或者说他身边,但是出现的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如果是这么想的话,现在看到蔺久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蔺久为什么会有轶闻录这件事还是让沈秋有些困惑。轶闻录也许不会选择持有者,但可能对持有者产生影响,就像王品茗对离人树的执着一样,沈秋从王复的那里看到的轶闻录让他猜测王品茗的轶闻录上很可能是离人树,黎历的有些不能肯定,而刘岳九……沈秋叹口气,他依稀觉得刘岳九的轶闻录没准和自己有关,这就是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入局的原因,但是为什么自己也会在上面?既然自己在,那么蔺久是不是也可能在上面,这才是蔺久有轶闻录的原因?但是还有些奇怪的地方,蔺久和刘岳九他们不一样,他是仙,仙也可以持有轶闻录?那么阎王那里是不是也拿着轶闻录呢?可是如果蔺久的存活是因为轶闻录的话,那似乎和自己刚刚看到的有些相悖……他刚刚明明看到蔺久是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像普通人那样——而不是魂魄——形色匆匆,似乎是要赶去哪。难不成是因为蔺久曾经是仙?……
☆、蔺久(三)
深夜十一点半,这家靠近大学的留人堂便打样了,在一众24小时营业的店铺中显得有些突兀,剥离们紧闭着,店内还拉上了窗帘,昏暗的灯光更显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味道来。那光令人不禁想起独自一人走向死亡路上那最后一盏灯,照在生与死的界限上,不甚明朗。
看着紧闭的大门,刘岳九伸了个懒腰后就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好累啊,真的要累死了。”一旁的王品茗忍不住讽刺道,“行了,一个鬼有什么累的,再说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法再累死了。”黎历从后面的小隔间出来,笑眯眯地说,“其实还挺好玩的。”刘岳九使劲瞪他,“有什么好玩的,我在外面跑来跑去,你却在里面悠哉悠哉,有本事我们换。”黎历摇摇头,“要是你来做,这店的生意就没这么红火了。”王品茗对黎历的话也很是认同,不住地点头,尤其在算完今日的营业额后,眼睛都在放光,“是啊,刘岳九你根本没有天赋,就别阻碍我赚钱,还是让黎历来好了。”刘岳九和黎历:“……”王品茗不知怎的越来越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心就是赚钱,沈秋竟然还同意每个月随她休假两日好用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血汗钱去购物。他俩绝对有奸情,刘岳九止不住想。
“咦,公子今天怎么不说话。”王品茗将她的钱好好安放后,想起那个一直不出声的人,她靠近了些,沈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今天您好像出去过?”沈秋叹了口气,“没事。”王品茗还想说些什么,沈秋已经站了起来,“行了,不过是见到了一个故人……”他环视一圈,所有的都已经收拾妥当,“回去吧,明早不是还要开业么。”说完,他已经向黎历工作的那个隔间走去。那个隔间不算小,最右还有一扇门,推开门又是当年留人堂的后院,那个小花圃依旧郁郁葱葱,沈秋想着今天的事,在花圃旁站了一会,随后继续向西厢房走去。在他走后,王品茗还在思考,沈秋在这凡间已有一千多年,似乎当年发生了许多事以至于他总是独来独往,她实在想不出沈秋能有什么故人,除了那个借他一滴血的人……
第二日,留人堂照常营业,沈秋继续坐在那个位子上,看不出心情的好与坏。由于是周六,上午留人堂便没有什么生意,往往要到中午,人才开始多起来,因而此刻来的人基本都能享受贴心的一对一服务。
王品茗正坐在收银台前百无赖聊,看到店门开了,有客人走进来,立马站了起来,“欢迎来到留人堂,咖啡,奶茶,糕点你想来点什么呢,还是都尝试一下,您可以坐在我们店里细细品味您的餐点……”还没等她说完,那个年轻人便问了“我想买一份蛋糕,朋友过生日当作生日礼物用的,她之前说想要这里的冰点,巧克力味的。”王品茗听完他的话没有回答,因为破天荒的,沈秋走了过来,她看到刘岳九眼里的惊讶,似乎想问怎么了。“您竟然是要送礼的话,等会我们自然会帮您包好,不过是生日礼物的话,要不要帮忙写份贺卡,方便告知一下您和您要送礼的那位朋友的名字么。”
顾云看着眼前的人,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是奇怪,他没有考虑很久,“她叫方旦,方圆的方,元旦的旦,就祝她二十岁生日快乐吧……顾云,照顾,白云。”沈秋站在收银台看着这个顾云,看着他说话,抬眼,抿嘴,无一不像蔺久,但他还是不停地问自己,他真的是蔺久吗,没有再纠结,其实自己心里早就给出答案了。
隔间的窗口,黎历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出来,沈秋接过,并没有立马给顾云,他笑着对顾云说,“不另外买点什么坐着吃么,我请你吧。”顾云皱着眉头问:“非亲非故,为什么请我?”沈秋看着手里的盒子,“你怎么知道是非亲非故,而不是沾亲带故呢。”顾云眉头皱得更深,最后点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沈秋拿着盒子走过去,轻轻将那份蛋糕放在顾云旁边,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其实我昨日便瞧见你了,只是不太确定,今天见着你才知道,果然是你。”这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就好似他们认识很久了一样,顾云想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我们……认识?”沈秋将对面的人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才缓缓开口,“你觉得认识便认识,不认识便不认识吧……我总还是一样的,都随你。”顾云听了这话,再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你。”“没有必要记得我,或许记不得我才是最好的……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说到后面,沈秋像是陷入了什么什么困境般,低着头,皱眉,声音越来越小,嘴巴闭得死死的。顾云见状另起了一个话头,“以前的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如今就当是第一次见吧,竟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我是不是能问问你的姓名?”沈秋听到顾云的话,声音像是飘飘渺渺在云间,等他反应过来,立即扬起了一个笑,“沈秋。”
顾云将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念在口中,明明是从未听过的名字却分外熟悉,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连带着这个人也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感,难不成他们曾经见过,但自己忘了?顾云试探着说:“可以问问祖籍么。”沈秋挑挑眉,“顺城,以往也作平城。”“……我其实是个孤儿……”沈秋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孤儿?”“……恩,是我父母在门外发现了我,我当时还在襁褓中,没有发现任何我亲生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沈秋的表情恢复成一贯的淡漠,像是内心没有丝毫触动般,“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呢。”他的声音不大,但店里的人都能听见。
玻璃门又开了,带进来了小姑娘的喧闹声,只是美国多久,那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店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想是她不存在般。王品茗注意到了,她想要像以往那样,假装无视掉坐在窗口的两人,可不知为何,她连一个笑都露不出来,嗓子像是已经彻底干涸的泉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他俩正式见面了,还有些小激动。因为这篇文开始就只是想写他俩的纠葛,没想到写着写着,其他的占了一大半,他俩反倒拖到现在才正式开始。
☆、蔺久(四)
沈秋就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他的对面还放着一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但是之前还冒着蒙蒙热气的咖啡早就变冷了,被遗留在桌面上,只剩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上面,一时间竟叫人有些晃神。阳光从沈秋的身上慢慢移向对面那无人再落座的地方,又慢慢地敛去它最后一丝光辉,躲藏在那片橘红的云彩后面,一点点任由夜空驱散它的光芒,带上闪烁的星,迷蒙的月。夜空下是摧残的灯火,喧闹的人群,来来往往永不停歇的步伐,川路不息的车辆,一点一点点缀起这夜空,却也打破这黑夜的宁静和静谧。
沈秋在那个位置坐了很久,他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一般,依旧那么冰冷,丝毫没有变过。他盯着那个空缺的座位,看多了似乎也能从中发现一丝热情。他时而望望窗外的人群,时而看看窗内的喧嚣。周六的下午和晚上人群格外地拥挤,只有他那个位置,被王品茗他们吩咐不能有人去打扰,即使有好奇的人想去一探究竟,也很快被刘岳九拉离了开来,沈秋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丝毫不介意般,可越是这样,王品茗和刘岳九越是心慌,黎历倒是笑眯眯的,看不出真实想法。
渐渐的,夜深了,十一点二十,王品茗已经不再接待客人,留人堂的玻璃门挂着“稍作休息”的牌子,店内的客人也不再留着,稀稀拉拉地离开了。十一点二十八,店内只剩下那四个人,王品茗已经将今日的账目盘算好,刘岳九也将所有的桌子都收拾干净,黎历也从隔间出来了,他们三个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沉默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打样了?”沈秋轻轻地问,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倒比之前的表情要生动不少。
“公子……沈秋……”王品茗似乎有着大家闺秀的习惯,总爱喊他公子,但对着刘岳九倒不,连黎历也从一开始的尊称变作直乎姓名,唯独沈秋,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喊句“公子”,沈秋知道,王品茗打心眼里尊敬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尊敬的。
于是他似是调笑地说道,“说来,这还是你第一次直接这么叫我。”
王品茗低着头,“我打心眼里敬您。”
“我可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王品茗从收银台的吧台那走出来,找了离他近的地方坐下,“因为我知道,活着需要勇气,尤其是漫无止境地活着。”
沈秋又沉默了,活着说他不知道该对王品茗说些什么。勇气?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这种东西。他还真正活着的时候有多懦弱,如今他也依旧没学会勇敢。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好像只有等待这一件事情可做,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唯有无尽的等待,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因为一开始他就明白可能这场等待可能根本就没有尽头,只是这样,等待便好像失去了它的意义,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给自己一丝丝希望,却又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虚妄罢了。因而王品茗说错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尊敬的,只是懦弱着,给自己寻求些许安慰,找条出路煎熬着这无止境的黑暗而已。
可是这一切又不知从何说,于是沈秋越发觉得讽刺起来。他勾着头,将脸深深地埋入手心里,“所以,我该笑么。”他自己也是那么地迷茫,他该畅快淋漓地笑意尝么,为了失而复得的友人,为了这虚有的尊敬?真奇怪,他想,明明等了这么久,想了这么多遍,念了这么多次,可真真正正看到了,心里涌出的却是那么复杂的情绪,连好好地对他笑一笑都做不到,沈秋想,我今天应该对他笑一笑的,他每次遇见自己都笑得那么温柔,自己应该回他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正温柔的笑。
我们总是盼望着,盼望着,却到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又忘记了做好迎接的准备。
似乎一切都太突然,沈秋反而不知如何应对,自已应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么,如果一切老天都有安排,那么自己是否只要静静接受天意就好了呢。凡人的命运若是由神仙操控,那神仙的命运又由谁来主宰呢,还是到现在为止的一切也都是计划好的?一千多年了,沈秋还是那个沈秋,他还是愿意听从自己的心,让一切顺其自然。
而顾云提着那个盒子,从走出店门的那一刻,便注定他还会回来。“留人堂……留什么人呢……”
他走到一个小饭馆,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一个长相很是普通的女孩,唯有那双桃花眼是全身上下最亮的一笔。方旦笑嘻嘻地接过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有心了啦,顾云。”“也没什么,不是你上次说那家的冰点很好吃,想再吃一回么。”“哎呀呀,顾云还是这么贴心,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记得住。”周围的人瞬间像是抓到了什么大新闻一般,纷纷起哄。
“够了够了啊,顾云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乱来就不好玩了。”其他人听了便不再作声,顾云摇摇头,“今天是你过生日,怎么还带上我受罪。”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寿宴这才开席。
回校的途中,方旦和顾云并排走着。“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怎么了?”顾云问。
“说不上来,你今天好像老发呆,虽然你平常也给我一种格格不入,泯然众人的赶脚,但这次格外强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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