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眼尖的发现家里的堂哥堂姐都像个猫一样不再动弹,就连阿爷和大伯父都不说话了,祝炎这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
“阿奶,不喜欢听我就不问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吧!”祝炎深知自己若是不牺牲主动卖个萌,恐怕大家就都吃不上热乎的白米饭了,他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不能一开始就将亲人给得罪干净,至于自己的亲爹,以后肯定有机会知道。
祝老太太听着祝炎那一声阿奶,板着许久的冷脸,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她念及自家亲孙大病初愈,是好事绝对不能因为那个处处做损的二儿子毁了兴致,便也不再生气,转过身对着祝炎慈祥说道:“我们吃饭,你们也都别愣着,白米饭啊,今天吃到饱明天好好干活!”
随着祝老太太一声令下,祝家的成员这才开始吃饭,抛去刚才的不愉快,大家现在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他们终于都吃上了白米饭。
农家人家不如镇上的大户人家,每顿都有好米好肉,他们辛苦一年也就能赚点粮食钱,有的人家更是舍不得吃大米,像如今祝家每人一碗大米饭的待遇算是少见的,大米饭配上抹着辣椒面的蕨菜和桔梗咸菜,别提多下饭了。
一时间,整个堂屋只剩下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与大家不同的则是祝炎,祝炎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碗鸡蛋羹陷入了沉思,通过大家吃饭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个家的经济状况,他也通过原主的回忆,知道了这个原主每顿饭都会吃上一个鸡蛋,所以大家对于祝炎面前那碗还滴着香油的鸡蛋羹早已有了免疫力。
但这不代表祝炎有免疫力,祝炎陷入了沉思,以前原主是傻子,可以吃独食,但他不行,同时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断不可这般行事。
祝炎在祝老太太开口询问蛋羹是否合胃口的时候,他握着自己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子颤颤巍巍且又异常细腻的鸡蛋羹,放进了祝老太太的碗里,随后又在大家惊异的注视下,给袁宵和其他人各舀了一勺。
“炎弟,这是给姐吃的?”祝春丫眼睛放着光似的瞧着祝炎,还时不时看着自己碗里细致嫩滑的鸡蛋羹咽着口水,这往日她只有看着祝炎吃的份儿,如今鸡蛋羹到了自己的碗里她反倒有些激动的不知如何下口。
白珍逡了一眼自己的馋嘴女儿,忙不迭喊了一声祝春丫的名字,“春丫,鸡蛋羹是给你炎弟吃的,你就别馋了。”
“可是炎弟都放到我碗里了,我不管。”祝春丫眼珠儿转了转,在白珍还要阻止的情况下,一口将碗里的鸡蛋羹全部塞进了嘴里,吃完还不忘爽快的喂叹一声,“哇,鸡蛋羹可真好吃!”
“春丫,你何时这样不懂事了!”白珍知道自家闺女能干活儿模样好,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嘴馋,这毛病放在大户人家,也不算什么,可在这土里刨食儿的农家就不好说了,敢问哪家穷汉子愿意养活一个嘴馋的女人?
“白珍行了,她吃都吃了,你还骂她作甚?阿炎也是一片好心,舀到你们碗里的就都吃了吧,哪有再倒回来的道理?”祝老太太一句话就让白珍不再说话,她看大家都跟着吃饭了,她也吃了一口饭碗里的鸡蛋羹,双眼尽是慈爱的看向一旁嚼着蕨菜咸菜的祝炎,“阿炎这是长大了,不过以后不用给我们吃,阿奶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不用忌惮大家的想法,在这个家里没人敢说你。”
祝炎闻言放下手里的筷子,坐姿端正面色平和地否定道:“阿奶,你们是我的亲人,你们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你们好。”
向来只疼孙子的祝老太太,听了祝炎的话,当下就感动的连连点头,她此刻的双眼只要一眨就会眨出泪花,她没有眨眼,仅是笑着用手擦了擦眼睛,给祝炎夹了一筷子的菜,欣慰道:“好好好,你真是阿奶的亲孙,阿奶也没白疼你,以后阿奶等着你来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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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也到了晚上,大家都开始收拾饭桌,祝老太太顾及祝炎的身体,就没多留祝炎,直接让他随着袁宵回房歇息。
古代的乡村生活一旦到了晚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祝炎洗漱后就进了屋,看着袁宵点亮了蜡烛,自己则无声的坐在了炕沿边儿。
袁宵抬头正好对上祝炎那双在烛光的映衬下异常晶亮的眼眸,他顿了顿手里的活计,疑惑的看了眼仍正襟危坐的祝炎,小声询问道:“阿炎?你要不要休息?我给你铺炕。”
“啊,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帮我。”
“嗯,你先弄着,若是累了再叫我。”袁宵考虑到祝炎现在已经不傻了,也就没执意帮忙,他回过身开始给自己整理床铺。
“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行的,你放心。”祝炎说完就主动的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开始将炕上的被褥重新铺展平整,铺好被褥后祝炎就发现这火炕看着大其实就他一个人躺着,因为这被褥都是单人的。
那袁宵睡哪呢?
祝炎心里的疑问,在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就得到了解答,原来窗户下还有一个极窄的单人木床,起先祝炎并没有注意到,如今他看着袁宵前前后后的用被褥铺展这才有了注意。
祝炎眼看着袁宵铺好床铺,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躺了下来,背对着自己也不知睡没睡着,祝炎这才知道他和袁宵虽然被说成是夫夫,但是一直没有同床,而且他借着原主的记忆,也知道了原主从小不喜欢别人近身,尤其是晚上睡觉,袁宵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得到了一个一人宽的木床吧。
由于这一天太过惊悚,祝炎也躺在了炕上不再说话,他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系列的神奇经历,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如果自己睡醒了还在宿舍那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人静了,祝炎只能听到外面的虫吟兽鸣,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睡着,他翻了个身,就听到窗户那处,袁宵的木床也发出了几声“嘎吱”“嘎吱”的声响。
祝炎闲不住了,悄声勾搭袁宵道:“袁宵你也没睡啊?”
在祝炎说完话后,气氛有过一阵冷凝,许久过后袁宵就出了声,“还没呢,阿炎你哪里不舒服吗?”
袁宵的声音本来就清澈软糯,如今因为故意压低声音,听起来却有了几分温柔的味道,祝炎听得有些入神,“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嗯,那你想让我说啥?”躺在木床上的袁宵眨巴着双眼望着屋顶,静默地等待祝炎的回话。
祝炎愣了一会儿,随后就将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说给了袁宵听,“我爹他做了什么坏事吗?为什么阿奶不让我提他?我一直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事情,有些好奇。”
“他是做过很多坏事,不过有些也是我听大伯母说的,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袁宵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会儿,便又提醒祝炎道,“这事儿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让阿奶知道,不然阿奶肯定要怪罪我的。”
“你说完我就记在心里,不和别人说。”祝炎做了个保证,就开始听袁宵说着原主生父祝老二的相关事情。
原来原主生父祝老二与原主生母周桂香成亲并不是发自真心的,而是看重周桂香踏实肯干愿意赚钱的优点,在几年过后,他渐渐发觉祝炎是个傻子,就不再敷衍周桂香,将周桂香和仍未成人的祝炎抛在家中,整日花天酒地夜夜不归。
周桂香也曾为了孩子去找过祝老二,但都被祝老二赶了回去,有一次夜里下着暴雨,周桂香在外面等祝老二足足有两个时辰,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湿透了,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周桂香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在祝炎还未成年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人世。
祝老太太是个火爆脾气,因为这事儿没少收拾祝老二,无奈的是祝老二天生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周桂香离开不到百日,就带着村头的李寡妇进了祝家的宅子,祝老太太什么样的人?她断不可能养着这样一对狗男女,她不顾别人的阻拦,带着祝老二和李寡妇去了宗族祠堂,当着全村人的面和祝老二断了亲分了家。
祝炎听完攥紧了自己的手,想着自己倒不如不知道了,合着祝老二是个渣男,也正是因为这个渣男整日花天酒地,看不起原主,才导致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一丝是关于祝老二的。
祝炎冷静片刻,沉声说道:“我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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