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席卷了偏僻的小山村,呼啸的狂风夹杂着人们的呼喊声,嘈杂混乱的声响。
我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半截蜡烛,颤抖微弱的烛光是屋子里唯一的光亮。
破旧的窗户,严重变形的木门并不能阻止狂风的灌入,烛光猛烈的摇晃着几近熄灭。我慌忙的跳下床,用双手紧紧环住,昏黄的光亮渐渐平稳,没有将我的恐惧减弱半分,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剧烈震动的门。希望它在下一秒就被人推开,又希望它能稍稍平静些。
母亲跑出去已经好长时间了,从人们模糊的喊叫中我知道有些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
屋子被刹那照的通亮,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我惊叫的捂住双耳,一阵狂风灌入蜡烛熄灭,屋子漆黑一片,我惊恐的哭喊着摸索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寒意从脚底发出,蔓延至全身,用力咬着被子,眼睛紧紧盯着黝黑发亮的门框,希望有人将它推开,让我能感到些许的安全,闪光中墙壁上瑟瑟发抖的剪影。
阵阵雷声掩盖了恐惧的哭喊声,或许是哭得太久了,声音渐渐微弱,终于疲累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一阵巨响震开,我猛然惊醒,怯懦的探出头,终于看见母亲,黑暗中她倚着门,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漆黑的煤灰,脸上已干涸的泥水,不断涌出的泪水在黑暗中异常明亮。
再一次的闪光照着呆滞、绝望的眼神,紧接着一声巨响,我忍着尖叫躲进被子里。
这一夜的黑暗笼罩了这个平静的家庭。
这一年,我6岁,父亲死于矿难,柔弱的母亲扛起了养家的重担.我们得到了极少的抚恤金,那是家里唯一的积蓄。她从不敢动用分毫,仔细包裹着,
“这是给心儿上学的。”
父亲一直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到城里上学,不用像他们这样辛苦劳作,离开这个贫瘠的小山村。
只要有力气、肯劳动,山村的的日子还算好过。
我很努力学习,不愿让母亲失望,几年后顺利考入了县城的中学,母亲果断的选择离家到县城陪读。
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没有任何技能只好打着各种繁重琐碎的零工挣取着微薄的收入供两人吃穿用度。
她的付出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我除了认真学习,不辜负她的希望,别无他法。我又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省重点高中,拿着成绩单母亲开心的笑着,脸上说的皱纹如一朵干涩的花朵般盛放开来,粗糙开裂的双手颤抖着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完成着她的期待,为了这个笑容我愿付出所有努力,这是我们对彼此的爱与坚持。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过,我这样的坚持会对她造成怎么的负担。
学校考虑到实际情况减免了部分学杂费用,但剩余的学费仍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母亲也跟着搬到了市区,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我住在学校宿舍,母亲找到了废品回收站的工作,主要是看护废品,可以包住,所谓包住的房子不过是用简易板拼搭的临时住房,能遮雨,不能挡风,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每周末白天我会去废品厂,晚上回学校,那个仅几平米的简易临时房实在容不下第二个人居住。每次母亲都会在屋外的废砖头堆砌的火堆上做出香喷喷的饭菜。我知道这是她一周时间里唯一一顿热饭,因为我也是如此。
母亲会将皱巴巴的零钱一张张铺砖整齐的用报纸包好,塞进我的书包里,
“心儿,你正在长身体,要吃得好一点,别亏待自己。”
“嗯嗯。”我点着头将头压得更低,看着碗里的米饭,努力将嘴角向上扬了扬,不愿让妈母亲看到泛红的双眼。
母亲年轻时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在山村里也很是少见的,标准的鹅蛋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尤其那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笑时微微弯曲的如同皎洁明月夜的湖水般纯净,就是现在仍会一眼被吸引不忍将视线移开。
父亲离开后她本可以轻易找到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为依靠,不必如这般辛苦。
昏暗的光线里,母亲娴熟的将一叠纸片一张张折起,再对折用胶水黏住,一个火柴盒只简单的工序便做好了。床角还有厚厚一摞做好的信封,她从不允许自己闲下来。
饭后我收了桌子去帮忙,被推到桌子前坐下
“你哪能做这些啊!快看书去。”
母亲将自己补了三四种颜色布块的旧棉袄披在我身上,自己拉起发硬的棉花被裹住,倦坐着不停的哈出热气让冻得红肿的手指不至僵直。
微弱的光线照着她凌乱的头发,长期的营养不良与劳作,消瘦的脊背已有些弯曲变形,眼神依然明亮坚毅。
“妈,我不想上学了。”微弱的声音充斥着狭隘的空间里,这句话已在我的心里徘徊了无数次。
“别胡说,你还要考上大学,这是你爸爸的心愿。”
母亲拨弄了额前的乱发,继续手上的动作。
“上了大学才能有出息,会有找到好的工作,过好的生活,不用像爸妈这样,只要你考上了大学,你爸在天之灵也就安心了,你要是不上学了我死了以后这么向他交待?心儿,你别想太多,妈妈不识字,没有文化,不知道咋劝你。”说着起身从箱子里拿出木盒子,打开拿出报纸包着的压平的皱折明显的钱,抽出两张十元,犹豫了一下有抽出来三张叠好塞给林可心。
“心儿,衣服穿小了去买件新的,别让同学笑话。”
我强忍住心口涌上的酸楚,在泪水流出之前借故回学校,仓皇逃离破旧的木屋,那里有一种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
刚过完年的初春,凉意充斥,寒风将地上枯黄的落叶无情的卷送至远方的高处,我低着头向前走着,任由风冷冽的将头发卷起吹荡至高处再落下,紧紧裹住外套,穿了三年的棉衣袖子有些短了,不足以抵抗任何一丝寒凉,却伴我熬过寒冬。
站在墙角的半块破镜子前发着呆,镜子里的女孩已出落的婷婷玉立,继承了母亲所有的优点,白皙干净的肌肤,黑白分明的大眼,长长微卷的睫毛,高耸的鼻梁,嫣红的双唇包裹着整齐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嘴角两侧深深的梨涡,带着甜甜的气息,只是她极少笑,她没有时间可以随意说笑,消瘦的身材,单薄的让人心疼,仿佛无法经得住再强烈一点的风。
在这个改革后大跨越的时代里,我从不关心同学们之间不明所以的话题,奇特的发式,怪异的装扮和流行的新奇玩意。总是一个人辗转于人群之间,同学们的眼中我从不属于任何一个小集体,是个另类。一个人坐在窗户位置,不是老师怕别人打扰到我学习,而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和这样一个怪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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