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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回去以后你的婚事不准再拖了，立刻和世子成婚。”营帐中隐约传来汝阳王低沉的嗓音，赵强（世子）忽然停下脚步，在帐外不由喜上眉梢，不过这也是转瞬即逝，当听到赵敏说道，“爹，女儿不嫁，你明知我所爱她人，为何还要强迫于我。”

汝阳王默然，一旁的王保保叹息一声：“敏敏，世俗绝不容你们二人，更何况那周芷若已经...”说到这倏而顿住了话，只见那姿容秀丽的少女目光一转，犀利看向王保保，认真地问道，“她怎么了？”

帐中一片缄默兼寂静，赵敏脸色越发阴晴不定，似嗔似怒一直重复询问，王保保不愿见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难过，迟迟不敢开口，直到再也捱不住心中疑问的赵敏，霍然转身欲要往营帐外走去，汝阳王这才如实告知：“那姑娘和她众多的师姐妹皆葬身于少林寺一战中。”

赵敏怔住了脚步，顿时脑中落下惊雷闪电，呆呆站着，眼中瞧出来一片白茫茫地，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过了良久，只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说道：“敏敏，就算那女子活着也不是你的良配，你还是听爹的话嫁给世子，他与你自小青梅竹马到大，待你最好，你俩也算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

闻言，赵敏定了定神，看了看一旁的王保保，又看了一眼汝阳王，脸上忽然充满了悲愤之色，忍住心中的痛楚，怒道：“爹，哥你们不要逼我，若是强迫我嫁一位我不爱的人，我宁愿一死。”说罢，她大力甩开王保保的手，随即转身出了营帐，打个唿哨，引来一匹马，飞身坐上马背，在红霞之下疾驰而去。

风沙卷过漫天席地，直到一抹人影隐没在黑暗中，仿佛又凄厉了几分，赵敏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忽听幸存的峨眉弟子齐声道：“峨眉弟子特迎掌门人回山。”

静虚手捧骨灰盒临风而立，静玄奉周芷若遗言，将折断了的屠龙刀和倚天剑，以及藏在刀身剑刃中的武功秘籍交给张无忌。张无忌心头一震，看了一眼旁侧的蛛儿，见她脸色丝毫无一丝诧异，恍然明白小岛上当晚刀剑齐失，竟是周芷若取了去。不知她使下甚么手脚，放逐赵敏，害死殷离，再以刀剑互斫，两柄天下最锋锐的利器就此两败俱伤，然后取出藏在刀剑中的武功秘笈，暗中修练，难怪短短几月，武功领先群雄，但眼下他却不知该嗔该怒。

至于远处的赵敏忽然转身，走出没几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隐约只觉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抬眸一瞧，正是一路跟来的世子。

心中本是潸然，这一见来人竟怒了起来，推开世子，怨道：“你为何总缠着我，为何你爹要来我家下聘，你看不出来我不想嫁给你吗？为什么我爹，我哥，现在连你都要来逼迫我。”

夜风渐起，很是凄凉，世子哑然失声许久，忽觉心如刀剜，颤声说道：“敏敏，你和王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我不该逼你，所以今日追你来此，其实我是想说，不管你以后爱谁，想和谁在一起，都一定要过得幸福，若是他敢辜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因为...”说到这心里泪雨像沁凉飞瀑，直溺心灵每处无力的角落，顿了一会暗道〔我真的很爱你〕。

那句话终归没有说出口，赵敏已经绝然转身，望着远去的嶙峋身影，别样孤寂，别样凄凉，一时间竟觉悲戚得惹人眸中泛泪。

而眼中丽影走了许久，不知身在何处，临风立于夜色下，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微烫，是淌下来的泪水，赵敏一愣，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怎么哭了？”

话音甫一落，接下来的每滴泪都如一汪海洋，悄悄晃动便会潮起潮涨，再也拂不掉。

“周姐姐，你不要敏敏了吗？”忽然仰天眺望一抹月色，泪眼婆娑，唇边溢出的音节随风飘散，空留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世上再无周芷若，何人爱她赵敏，都是勉强

☆、第 19 章

人生如逆旅，谁亦是行人。

〔师太，您这画是哪来的〕

〔这画是多年前一故人托于贫尼手里，她说原主人是照自己的心上人所画的〕

〔这画中人...〕

赵敏仔细回想起每一句话，忽然之间只觉眼中跟着心底一同潸然泪下，抬手拂去眼角旁的湿润，一手握剑，一手拿起画卷，从客栈踽踽走出。

行至一湖边，定睛像轻燕掠过水面，不自觉地浮出那人的姿容，依稀可见犹似好梦如旧。

〔周姐姐生得花容月貌，你喜不喜欢我〕

〔你我同为女子，谈何喜欢〕

水中人影倏然散去，赵敏往旁边一瞥，只见一孩童拿起地上的石子远远掷了过去，却也不恼，怔怔看了许久，才侧过头望向水面。

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她清楚地感受到心中一阵颤动，甚至连徘徊在唇齿游动的三字也跟着迟迟不出，直到孩童掷来一颗接一颗的石子，迸溅的水花遁过湖面，而那抹斜斜倒映其上的人影并未因此散去。

“周姐姐，是你吗？”哽咽许久的喉间，终于断续连成这句话。

赵敏压抑住唇边的抽噎，反倒泪水充盈眼眶，回眸定睛一看，只见一白衫女子清丽秀雅，容色极美，裙裾临风蹁跹。

两人目光相触，一眼万年犹如四海潮生，冰川也能会瞬间化成春水。

……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为何还一直跟着我。”赵敏微微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翩若惊鸿的人，此刻竟以剑锋抵在自己的脖子旁。

“你说你不是她，为何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也叫周芷若，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此相似。”命之一事，谁能说清，赵敏道得恳切，连咬字，语调都极其认真，可周芷若仍然板着个脸，丝毫不为之所动。

剑收回囊，一脸地淡然转了个身，说道：“我真的不是她，姑娘还是去别处寻她。”

见她绝然转身，赵敏唇边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忽然飘落一句极其熟悉的话：“不要跟来。”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要跟来〕

金花婆婆带走周芷若的前一晚，丁敏君逼宫，为救赵敏，以掌门铁指环换了自己一命，现在回忆起来，才知深深镂刻在魂魄深处的悲伤，根本不曾忘怀。

“你看...连说这句话的口气都跟她一模一样。”一时间竟连眼泪也跟着条件反射，赵敏无声拭去，不再管周芷若如何冷言冷语，紧随其后。

约莫走了几日，周芷若再也忍不住，嗔嗔地看着正对自己发笑的赵敏，正色道：“赵姑娘，我是有任务在身，并非下山来游玩，你若无什么重要的事，可否先行离去。”

甫一听，赵敏心中一动，面上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撅起小嘴怨道：“周姑娘，你可是嫌弃我碍手碍脚，帮不上你的忙，又扯你后腿。”说话期间脸色越发自责起来，最后直接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