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家是搞对外贸易的,但是,因为和外国人关系“铁”,省城各界都会给点脸面。慢慢的,人脉与钱财的路子越来越广。
沈家长子,沈长运,正是这一界省政府的财政司司长。沈家人不只会赚钱,最会算钱。左手钱倒右手,绝不会少一个子,往往要翻几翻。
按照沈家人的说法,不能让出手的买卖白漏了这些个档。沈长运,不只会赚钱,还会当官。自从他做了财政司司长,他的上司不用愁钱,他的同级不必担心被追银子的事。
沈家二子,沈亚亨,大亨典当行的东家,大亨典当行涉及典当、拍卖以及地下黑市生意。其实沈亚亨最赚钱的还是做的国外生意,现在的中国人喜欢外国货,外国佬喜欢中国的东方味道。
沈家三子,沈季文,人如其名,爱文学文,史地学贯通古今,诗画书琴,无一不精。年幼时,沈家出了血,跑断了腿,才能拜文家如今当家“文五爷”为师。不辱师命,成绩斐然。
沈家四子,沈四言,很少人知道,纨绔一个,本来送他去留法,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回来,法国语还不如西班牙语讲的利索。刚回国,正舒坦着。
沈四言,自从懂事起,就自己作主,把名字改成了两字,沈言。
坐在餐桌前,端起一个只绘彩边儿的珐琅杯,通体纯色,工艺精湛,只在突出位置勾勒彩线。珐琅杯装着大半杯牛奶,他还拿在手中晃了晃。沈言用的这一套珐琅瓷餐具,是他从法国带回来的,甚得他意,时不时用上一用。
“小言,还在摆弄你的餐具呢,这都几点了,怎么才用早饭!”
沈三爷沈季文,对于自己四弟的不规律作息很是不满,见他一次就要说上一两句。
沈言看见三哥沈季文从外面回来,就像没看见这个人似的,继续摆弄他的早餐。
在沈言眼中,沈三爷就是个老学究一样的人,学识倒也深厚却学成了二傻子,娶个老婆还是个严格规矩的“天主教徒”。这样的俩人过日子,就差拿尺子比着,一寸一厘分毫不差。不管做什么,愣生生要讲究规矩。
“小言,你的就餐礼仪也不怎么样,改天让你嫂子好好教教你!”
沈言不想与对面这个拿尺子生活的人多讲半字,继续吃着面包,慢慢咀嚼着。
沈言17岁离家,如今27岁,法国十年,与家人甚是疏离。十年当中,没有回来一次,书信倒是常有,但是,沈家三哥很不满意他这种不重视家族家庭的做法。
“你也都这么大的人了,也别整天闲着,给你找了份工作!”
“干什么的?”
沈言像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拿起旁边的丝绢,擦了擦嘴。
“你怎么不多吃一点,这么大个人,半杯牛奶和半个面包,身体需要摄入的营养能够吗?”
沈言自椅子上离开,又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
这时的沈言很想离开餐厅,但又想了想,这才停下脚又仰起头,顿了一下才转过身子。可他的双手非常不耐烦地放在了裤兜里。
“什么工作?”
沈季文对于沈言的放浪不羁很是无奈,把手里的袋子扔在他的怀里,见他伸手接了才放开了手。这次是沈季文先离开了餐厅,走到门口时才回沈言的话。
“我托了不少关系,人家才要你这种除了英语什么都不会的!”
省城南校,一所男校,师范男校,英语老师。
西服革履,却不耐烦地把衬衣头一个衣扣解开,又系上,又再解开。沈言觉得快被憋死的时候,教导主任终于接见了他。
“沈先生,请坐,不必客气!”
沈言在听到教导主任的脚步声时,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非常的得体,礼貌又绅士。
沈言伸出右手与教导主任轻握了一下,不轻不重,手掌温软,教导主任看得出沈家四爷教养良好。教导主任姓傅,名曰:傅全程。
当时听了这样的名字,沈言出乎意料地未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因为显得太平常,事后却惹得沈季文暗自嘀咕了一阵。
“傅主任,您好,鄙人沈言,从法国谦谦归来七日整!”
沈言用词尚有技巧,归国之子,思乡之人。诚如沈言所想,傅主任在他履历上只是扫了一眼,就对他相当满意。
“沈先生不必谦虚,沈家渊学即深,沈三爷又是咱们省城有名的文墨客首,对于你,我看着是很满意的!”
傅主任三言两语间,敲定了下沈言的工作,沈言更没有多问,为什么没有见南校之校长之类。
这是一所男校,沈言很清楚。
沈言慢慢走在校园里面,桦树林被微风吹过,阵阵“哗哗”声,不断传进耳朵里面。
“哎呀!”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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