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的人绑在一处,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花白胡子颤抖了下:“那天卿云带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过来,押着那个姓陈的,说是逼他说出什么账的下落,找他要钱,那想姓陈的不给,就一直关着,后来我见他们搞得事太大,就不许卿云再掺和了,结果那丫头向着外人,反倒是领着人把洲上的无辜的村民全都绑了起来,还说拿到要的东西大家都平安,不然就全都一起去死!”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长老哭诉道:“卿云说了,我今天就是拖着你,只要拖住了你,其他的事儿都不用管,事成之后就放了大家。我、我也是没办法呀!”
“阁主!外面有动静!”
云染起身,有些眼花的晃了晃,被顾尘扶住了,顾尘握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闻见了硝的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洲上应该是埋了火药。”
第50章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云染出来时就见不少的渔民聚集在一处, 脸上是狰狞的愤色, 推搡着拦住他们的人, 更有一些妇女仗着自己女人的身份撒泼耍赖咬胳膊拽衣裳的, 好不难堪。云染望着人群, 大约估计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顾尘一直跟在她身边, 见状忙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先前我们来时,就看见沙滩上的那些渔民, 你再看他们, 还说那一群人。”
“那又怎么样?”顾尘其实并没用看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只是云染说是了, 那就是吧。
“说明,这洲上总共也剩下这么多人了。”青鸳来报:“这些人是来找阁主救命的。”
“这叫救命?”顾尘现在对救命这个词十分的敏感,当初那位曲娘也说自己来找云染救命的, 结果呢,弄成现在这样, 屋里还折损一个, 亏大发了!
“那位长老说的是实话。”青鸳斜了顾尘一眼继续禀告:“卿云带人将这些人家中的老幼亲眷全都抓了起来,现在卿云跑了, 计划失败,他们的亲眷恐怕有危险。”
顾尘闻言,瞬间一凛,低声对云染说道:“洲上硝的味道很浓郁。昨夜时我就隐约闻到了一点, 但并不明显,混在海腥味中间,不易察觉,但方才一阵风吹过,味道明显加重,卿云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们弄过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青鸳,兄弟们分成三队,从东往西南往北地毯式扫一遍,发现异常,立即来报。”云染又说道:“顾尘说的火药,还有,卿云带走的那些人,应该也还在洲上,先把这些人疏散转移。”
“再安排人送陈瑛回泰安城,顾尘你跟陈瑛走。”云染扭脸对顾尘说道:“她现在这个状况,我很不放心,你医术好,到了泰安城那边更方便些,你也更趁手。”
云染还想再说什么,看着顾尘望着她的眼神那话就说不下去了,顾尘的眼神不是坚持,里面藏着一种看透她的清澈,让云染根本就说不下去要继续说的话,只能匆忙结束:“照顾好陈瑛,我心里记着你对探月阁的大恩。”
“光记着就好了吗?”顾尘轻声开口:“论理我是个大夫,你要我送陈瑛回城我应该听你的,毕竟大夫要以病人为先。可云染,我拒绝,陈瑛的伤势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只要派人把她送回去,随便谁都可以给她换药,有我无我并无区别。
你别想用你一个她再赶我走,染染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病人,我说过我得对你负责,你现在让我走?你看看你的脸色?你又发烧了你知道吗?你让我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云染并没有感觉自己发烧了,只是吹着海风有点头晕是真的,她并没有放在心里,外面一团乱麻,她这边一点头绪也没有,如何能安下心来?
“青鸳,派个稳妥的人送陈瑛回去。”顾尘接着说:“大船不是说被凿了沙眼吗?你们还怎么走?这里也没有船呀?”
青鸳得意的一笑:“我姐姐随后就到,再说了几个区区沙眼而已,补上不就好了,弟兄们手艺好,别说补个沙眼了,就是就地给你再造艘船出来也是没问题的。”
“那就照你们说的去办吧。”顾尘提醒道:“人员安全最重要,如果发现了火药,带人抓紧撤离,知道吗?”
“放心吧。”青鸳看着并不说话的云染,又赶紧劝和道:“我家阁主劳心费神的,肯定累了,少主先带她里面背背风,有情况我再来禀告。”
云染听顾尘说洲上可能藏了火药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没那么容易走,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藏了火药,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好了。”顾尘伸手摸了摸云染的额头果然是低烧,忽然伸手把云染挂在身上的一个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玲珑扣:“还好我之前备着呢,喏,这个比汤药好用,先吃着吧,你呀,自己也这不知道操心,带着药也不知道吃,所以说出门在外还是得带着个大夫。”
唇上放着一枚小弯腰,顾尘捏着那枚丸药就放在她唇边,她能感受到顾尘有些凉的手指,见她毫无反应的样子,顾尘轻笑:“以为藏着我就不知道了?你身上多出来的药味我一闻就闻出来,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顾尘纯粹是张嘴瞎胡说的,她一个大夫,身上混杂了乱七八糟各种药味,她自己哪儿能闻出来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是嘴上 多占了云染两分便宜罢了。
而云染听她这么一说,鼻息见顾尘的味道就更重了,张嘴吞下那枚丸药就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鼻间的味道淡一些,可淡了的味道就不存在了吗?不会的,就像她藏在荷包里,时常会拿出来看看嗅嗅的玲珑扣,只要她想,那味道就一直在她身边。
潮湿的地下牢狱里,偶尔有孩子的啼哭声,很快就被大人捂住了嘴巴,小孩儿呜呜呀呀揪住大人的衣服不敢张嘴,可眼里的害怕根本无处可藏。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的妇孺老汉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摇头不敢叹气,只能尽量的往里缩缩藏藏。
“娘,我饿了。”小孩儿沙哑着嗓音,一张小脸上布满了灰尘。声音不大,很快就被其他孩子响应,不敢哭,一个个扯着大人的袖子,睁着挂满泪珠子的大眼睛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大孩子懂事些,抱着小孩子轻轻晃晃,小大人一般的哄着,可惜年纪太小,到底是藏不住眼里的害怕。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别怕,别怕,快了,快了。”满头白发的老爷子摸着孙子的头:“造孽呀,造孽!”
“闭嘴!”一声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霹雳,女人怒目而斥:“要不是你们胡言乱语,我们早就出去享受荣华富贵了,还用守着一个小破岛连个盐都吃不上吗?”
“卿云姑娘,那人还是不说,已经晕死过去了。”
卿云扔下鞭子,跑过去拎起一桶辣椒水直接浇了上去:“晕过去不会叫醒他吗?这还用我教你们?现在完事具备,就差他一个,干爹说了,最迟今晚上,要是还拿不到钱,你们统统都给他去陪葬!”
辣椒水浇在身上,浑身火辣辣的疼,绑在刑架上的人嗤笑了一声:“想要江南三省?我呸,就凭你们也配?一个账本都看不出真假来,呵呵,要钱?叫他娘的霁月老狗自己来呀!谁不知道江南富饶,谁不知道江南三省是探月阁的钱袋子,哈哈,就他想要?皇帝老儿还想要呢!老子既然应承做了这江南三省的当家人,谁他娘的也别想从我这儿搞事儿!”
“说!”卿云有些恼,拿着烧红的滚烫的烙铁直接按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你把库房里的钱到底都弄哪儿去了!拿到钱干爹绕你一命,你还能回去看看女儿,要是晚了,恐怕就只能给你女儿收尸了!”
绑着的陈舟放攥紧拳头一动不动,听着卿云说道女儿时才缓缓睁开眼睛:“我父女二人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忠烈,对得起老阁主一番辛苦栽培。倒是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霁月那老狗许你喊他声爹,你就上赶着拿族人的命去替他换钱,要是下了地狱,你也不怕被你害死的人抓你的心肝吃你的脾肺!”
陈舟放啐了一口血沫子,感觉自己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到底还是没能护得住他的宝贝女儿。他是江南总舵主,意气风发家里有个争气的女儿,谁见了都说好,这女儿还有个心仪的青梅竹马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却让陈舟放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阴谋。
他那准女婿在外面好像是有了别的女人!陈舟放一开始只是气愤,想给女儿讨个公道,这一查下去,才发现原来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外面的女人是故意勾引他准女婿来引他上钩的,陈舟放查了几次之后就发现这伙人的根本目的就是他手里的钱袋子,也摸到了这个女人背后藏着的人正是探月阁里那位理事的长老,霁月。
陈舟放跟那老狗就不对付,阁主不过是个顶着名号的黄毛丫头还是个病怏怏的丫头,活三天没两天的,要不是因为她是前任阁主留下的唯一血脉,陈舟放说不定就跟那老狗把这探月阁一分为二,各自为政了。只可惜,他受了前任阁主的恩,对这病丫头他只能护着,他手里拿的钱袋子也是那病丫头买药的钱,陈舟放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江南三省的利润让给霁月的,俩人就这么折腾的闹了许多年,霁月一直在等那病丫头病死,至于陈舟放,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能是在等自家姑娘长大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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